似乎是看見了葉疏桐進門,護士朝她打了聲招呼,徐明暄站起身,跟她招招手。她也隻是笑了笑,沒再開口。
從療養院出來後,徐明暄還依舊十分感慨:“桐桐,你知道嗎,剛剛阿姨把我當成了你,她一個勁地跟我說,她是怎麼樣照顧這些花的。她說這是你送給她的禮物,她要把花當成是你一樣在照顧。”
“阿姨真的很愛你,即便是現在不記得你什麼模樣,但她心裡想的,嘴裡念叨的都是你的名字。”
葉疏桐垂了垂眼:“畢竟她現在也隻有我了。”
她們是彼此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是互相的牽挂,葉疏桐一直都知道,她願意為媽媽付出一切,媽媽也是一樣的。
頓了頓,徐明暄忽然轉過身來,面色猶疑地看向葉疏桐。
“桐桐,這麼長時間我都沒敢問,你爸爸到底做了什麼,才害得你和阿姨變成了這樣?”
……
晚上将近十二點,葉疏桐從傾城酒吧出來,她酒喝的有點多,整個人暈乎乎的,連走起路來都像是踩在雲端。
有點飄似的。
陳墨遠說要送她,被她婉拒了,然後趁陳墨遠正忙的時候,逃也似的從酒吧離開了。
她知道陳墨遠沒有那麼好心,他所有的關心,也都帶着說不出來的利益。
他到底是商人,說話做事都帶着算計,葉疏桐不喜歡這樣,所以也不願意靠他太近。
葉疏桐踉跄着步子出來,站在門口那棵大榕樹下,她一手扶着樹幹,胃裡突然有點反酸,想吐似的。
她俯下身,剛想順順氣,突然一隻大手伸到她面前,遞過來一瓶水。
葉疏桐擡頭,就見邵北亭站在眼前,還是白天那身休閑套裝,他深邃的眉眼在酒吧彩色的燈光下,泛着晶亮的光。
他擰了擰眉,開口道:“葉小姐,怎麼喝這麼多酒?帶藥了嗎?你的胃不好,還是少喝點吧。”
男人關心的話入耳,襯得他的嗓音異常好聽。
葉疏桐擡眼,伸手接過了邵北亭遞來的水,擰開喝了一口,冰涼的白水入喉,總算是讓她的神志清醒一點。
“謝謝,我沒事。”
“那我送你回家?”
邵北亭上前一步,剛要伸手扶着葉疏桐,卻被她一手推開了。
她背靠在大榕樹下,猛地喘息一口:“不用,我自己可以,就不麻煩邵先生了。”
她突然疏離的态度,讓邵北亭面色一滞。
他禁不住開口問:“葉小姐是在跟我生氣?”
邵北亭不明白,但他看得出來,也聽得出葉疏桐語氣裡的别扭。
葉疏桐閉了閉眼,從口袋裡摸出煙和打火機,當着邵北亭的面點了一根。缭繞的煙霧從她口中吞吐而出,一整個煙圈都噴在邵北亭靠近她的面容上。
但對方也隻是微微皺了下眉頭,一言不發。
“邵先生,你看清楚了嗎,這才是真正的我,不是你眼中彈着吉他唱着歌,站在舞台上發光發亮的我。”
葉疏桐手指夾着煙,在他面前抖了抖,餘燼落在腳邊,襯着她那張笑意燦爛的臉,微紅的眼尾上揚,她傾身向前,一雙眼睛緊緊凝視着邵北亭。
“這樣的我,你還喜歡嗎?”
邵北亭沒回答,垂下眼,像是在思考着什麼。
葉疏桐一見他不開口了,心下就有了數,她自嘲地笑了一下,似乎是在嘲笑自己的愚蠢和天真。
這麼多年,想要追她,說愛她的男人那麼多,可哪個是真的愛她這個人的,不過是喜歡她帶來的光芒,愛上征服她的快感。
那麼多男人她都看透了,卻在邵北亭這兒差點當了真,看來還是被騙的少了。
葉疏桐不想抽了,就摁滅了煙頭,随手丢進一旁的垃圾桶裡。
眼看着煙頭落進垃圾桶,直到消失不見,她才勾了勾唇角:“邵先生,我隻是一個普通的打工人,跟你們這種有錢人玩不起。如果你想玩遊戲,酒吧裡多得是想陪你玩的,但我不願意。”
“我不想牽扯進你和齊陽的酒局,更不願意當你和沈小姐之間的擋箭牌。你們怎麼樣我不在乎,青梅竹馬也好,你喜歡她她喜歡你也罷,都跟我沒有任何關系,還請你們以後不要再來麻煩我,可以嗎?”
她實在跟他們玩不起,也不願意牽扯其中。
要她看着沈念跟他在一起秀恩愛,她做不到,她也沒那種閑情逸緻。
默然片刻,看着葉疏桐站在眼前急迫的控訴,邵北亭突然擡腿向她走進一步,視線緊緊盯着葉疏桐,問:
“葉小姐是真的不在乎,還是……在吃沈念的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