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葉疏桐一驚,她還沒想那麼遠,“晚上,我還不出院啊?”
她出院了,還不是想吃什麼就吃什麼?
邵北亭問:“醫生說你晚上就能出院嗎?”
葉疏桐還沒來得及回答,正要開口時,醫生剛好進門,看着邵北亭已經收拾好的桌子,确認葉疏桐已經吃過飯了。
她手上的吊瓶快要打完,藥水順着管子滑下來,醫生順手就給拔了,讓她自己按着。
葉疏桐順口問了一句她下午能出院嗎?
醫生說:“你的驗血報告出來了,貧血有點嚴重,如果你沒有什麼要緊事的話,盡量還是再住一晚,看看情況。下午再讓護士給你輸一針,明天再檢查一次看看。”
醫生說着,在手裡的治療本上唰唰地寫些什麼,筆尖刷得一下掃過,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她又看向葉疏桐。
“對了,上午讓你去做的檢查做了嗎?”
葉疏桐一愣:“還沒。”
“不是跟你說了,很要緊,不要心疼錢,抓緊去做。我給你開單子,你一會兒直接拿着單子去樓下。”
醫生大緻地跟她說一下檢查的位置,很清楚,到樓下一看就能找到。
這回當着邵北亭的面,葉疏桐沒好意思再拒絕,她伸手接過單子,放在床頭。
等醫生走後,邵北亭看了眼她随手一放的檢查單,問:“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
他以為葉疏桐是害怕去做檢查。
葉疏桐搖了搖頭,正要開口,邵北亭口袋裡的手機響了,他拿起來看一眼,朝葉疏桐說了聲“抱歉”,轉過身去接電話。
對方不知說了些什麼,他隻應了一句“嗯”,然後就挂斷了。
收了手機,邵北亭面色有些歉疚地看她:“不好意思,我一會兒有點事,需要出去一趟,不過很快會回來。”
不是很要緊的事,但需要他親自去一趟。
葉疏桐了然地擺擺手:“你有事就去忙吧,我自己一個人也可以的。”
“那我回來的時候給你帶飯?”
“好。”
……
目送邵北亭離開後,葉疏桐在病床上躺了一會兒,手機已經被她刷的沒意思了,她才放下。
一偏頭,醫生開的檢查單子還躺在床頭的櫃子上。
葉疏桐拿起來,想了想,還是決定去做了吧,免得一會兒醫生再來問她。
順着醫生跟她說的方向,葉疏桐坐上電梯,按了下樓的鍵,打開門,依舊是一條長長的走廊。
她走到醫生着重标的403室檢查房,門沒關,裡面還有兩個醫生在說話。
似乎是剛做完一個檢查,兩個醫生正在讨論上一個病人的病情。
“剛剛做檢查的單子都整理好了嗎?”
“整理好了,那個五樓住院的張偉業檢查結果也出來了,确認是胃癌,晚期,你一會兒去跟家屬說一下吧,看看他們怎麼決定的。”
“張偉業啊,我記得他,他好像是一個人來住院的,沒有家屬陪同。”
“沒有家屬陪同?那要是決定治療,誰來擔保啊?”
“我問過住院部了,确定張偉業是沒有家屬的,好像是他家裡就沒人了,但聽說還有一個女兒在江城,但到現在都還沒聯系上人。”
“這家也真是的……”
葉疏桐站在門口,捏着檢查單的手攥緊,聽見他們讨論的名字,眉頭不自覺地擰緊,下嘴唇被咬的泛白。
張偉業……
她不知道他們說的,是不是她認識的張偉業,但這個名字,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心中好奇作祟,或許也是想要确定,這人到底是不是她所熟悉的那個人。
葉疏桐剛要踏進門檢查的腳步就縮了回去,她踉跄了兩步,又重新回到電梯,手指顫顫巍巍的按下5樓的鍵。
她必須要去看清楚!
手裡的檢查單還在攥着,葉疏桐到了5樓,剛邁出的步子就在護士站的導醫台門口停住了。
就那麼剛好,導醫台門口正對面的房間門上,就挂着“張偉業”的名字。
門沒關,裡面似乎還有醫生在查房,護士醫生圍了一圈,叽叽喳喳地不知道在說些什麼,似乎是在對他的病情進行讨論。
葉疏桐側着身子站在門口,隔着門打開的空隙,探着腦袋去看。
隻一眼,她就确定了。
房間裡的男人約摸五十歲左右的樣子,因得了病,面部開始變得饑瘦,頭發像是一夜間花白了似的,帶着與面部不相稱的滄桑感。
可十幾年不見的容貌沒有太大變化,一如她13歲那年見到對方的最後一眼。
葉疏桐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
沒錯,她就是張偉業那個聯系不上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