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克爾坐下時,口袋中隔着布料的凸起,精準的滾向口袋深處,伸手去摸,硬的不規則的一顆小石頭,指甲蓋大小。
他猛然僵住,瞬間明白這是什麼,是那顆查驗核晶的水晶石,前三顆中一顆被踩碎,兩顆毫無反應,都證明了芙嘉脫離攜帶核晶嫌疑。
那這顆水晶石是哪來的,又是誰放進去的。
侍者微笑着關門點頭,不遠處城堡前的侍衛站得筆直,希克爾緊張的将目光收回,不自覺的看向對面的芙嘉。
不怪芙嘉要躲着,一首曲子結束,杯中溫熱的紅茶都能換上兩次,她累得緊靠軟墊,也不管是否有人看她的貴族小姐的儀态與禮儀。
于是身上的禮裙被皺巴巴的堆到角落裡,整個人癱軟在墊子上,像極了耷拉着垂着的雨後花朵,閉眼後就進入立刻昏昏欲睡的狀态。
她的眉頭微微蹙起,額前有一縷碎發擋在眼前,這似乎就是原因。
希克爾上前,指尖輕挑,将碎發撇到耳畔,湊的太近,他一下子就嗅到了被烘過的香和辛嗆的苦。
是今天噴的香水還是因為喝過舞會上的酒水,在察覺到似乎有人在看他,希克爾迅速拉上了小窗前的簾子。
他跟小姐在舞會上的一切行為,都被‘母親’看到了,這顆水晶石就是警示。
佩莉輕叩馬車門,芙嘉緩緩從沉睡中醒來,多虧希克爾一路上都安安靜靜,她才能休息好。
她打着哈欠下來,心想着還是要再睡會兒才行。
“伯爵在書房等您。”佩莉接過了籃子。
“夫人,點心是給你帶的,你可要好好嘗嘗,這樣才能做出差不多的。”
“至于希克爾,你去給我泡杯茶,端到書房來。”
今晚月色很好,月光透過玫瑰花窗,于是大理石地闆上多了一層霜色。
芙嘉在書房前的門口敲了又敲,遲遲沒有等到伯爵的回應,她隻能推門進來,屋内卻沒有點蠟燭,隻能探着腦袋借着月光查看。
“達勒先生?”
猛地被人掐住脖子摔在地上,多虧地毯,芙嘉并沒有感覺太痛,而達勒,梳理整齊的頭發此刻垂在芙嘉的面前,像要奪命的繩索,他氣得額角青筋凸起,濃烈的酒氣将她嗆的咳嗽。
芙嘉下意識伸手使用魔法,‘轟’一聲,不遠處牆上的油畫被炸了粉碎。
“明明就是一個跟老伯爵沒有任何血緣關系的下等人,憑什麼就能繼承遺産,你明明跟我一樣,就因為你的運氣比我好,就能抵過我這些年的努力?”他一邊怒吼,手還一邊用力使勁掐,“憑什麼!”
掌心緊貼達勒的脖頸,在芙嘉做好了會被血濺滿全身的準備,達勒渾身一軟,握着脖頸的手一松,暈了過去。
希克爾捏着達勒的肩頭,頗為嫌棄的皺着眉,将他扔到一邊,趕忙把芙嘉扶起,焦急道:“小姐,你沒事吧。”
芙嘉喘着氣摸上脖頸處的抓痕,剛剛慌亂中她好像聽到了系統的提示音,被抹黑的字體沒有改變,但是原本百分之四十九的進度變成了百分之四十九點二。
這時瑟蒂蓮卻趕了過來,連忙查看躺在地上的達勒,抖着手一遍遍的搖晃他:“達勒先生,達勒先生。”
“放心,他隻是暈過去了。”希克爾語氣不善的開口道,“我覺得你需要考慮了,如何解釋他傷害了小姐的事實。”
哪怕隻有月光,芙嘉脖頸處如惡鬼留下的鮮紅指痕,依舊觸目驚心。
“芙嘉小姐,請你相信我,明天我一定會帶他來向你道歉,他現在并不能清醒的向你解釋這一切。”瑟蒂蓮上前牽起了她的手。
芙嘉被她的手冰的想收回,但看到瑟蒂蓮哀傷的表情還是忍住了。
繼承儀式主要是由達勒參與策劃,雖然他早早在芙面前暴露了自己的真實意圖,但在衆人眼中,她還需要跟達勒演上美好親情的模樣。
除非是達勒自己主動挑破這層紙。
“希克爾,幫忙把伯爵扶到馬車上。”芙嘉囑咐道,“我會記得你的話,瑟蒂蓮小姐。”
“多謝你,小姐。”瑟蒂蓮忍不住輕抱了她一下。
一陣慌亂過後,房間隻剩芙嘉一個人,她眯着眼看向窗前的地闆,月光下,有顆閃閃發光的寶石被丢在地上,芙嘉撿起查看,是一枚紅寶石戒指,圈口很大,應該是達勒的。
而她一轉身就看到了,墨娜,被瑟蒂蓮稱呼為妹妹的人偶,站在門口靜靜的直勾勾盯着她。
比起希克爾,這個人偶反而讓芙嘉産生了恐怖的感覺,在芙嘉朝她走近的時候,隻有一雙眼睛在轉。
“這個是伯爵的戒指,你記得給他。”
她伸出手接住,芙嘉的指尖不小心劃到她的掌心,像小貓炸毛一樣,忍不住顫抖了下,丢了句“謝謝”,一路小跑的離開了。
芙嘉不解的看向自己的左手,甚至嗅了嗅:“我應該沒幹嘛。”然後她聞到了一點熟悉的木制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