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清月自是無所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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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月廿五,風輕雲淡,朗日高懸。
馬車早早地便等在别院門口。
馮清月甫一出門,正要上車,卻見趕車的馬夫似是有些面熟。
她溫和問道:“怎麼今日是你來趕車,他們又欺負你了?”
沈宏昌規矩行禮,恭敬道:“馬夫近來家裡有事,管事的知道小人曾在别家做過馬夫,便令我今日載娘子出行。”
馮清月颔首,将車帷放下。
“娘子坐穩,咱們準備出發了。”沈宏昌一甩鞭子,黑馬擡腿,哒哒地前行,幾個侍衛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面。
紅蕊怕馮清月坐太久車難受,帶了一兜子果脯零食點心,馮清月一會兒吃點這個,一會兒又吃點那個,兼之紅蕊在一旁叽叽喳喳的說話解悶,感覺心情大為舒暢,連呼吸的空氣都清新不少。
離開了别院,馮清月好似身上一塊大石頭被搬走,連路邊石頭小草都看着格外順眼,她與紅蕊二人說說笑笑,偌長一段路程仿佛縮短了一半,不知不覺間就到了靈覺寺。
縱然是冬日,天寒地凍,但來燒香的人仍舊頗多,寺門前空地處已是停了不少馬車。
馮清月坐在車上,将簾子挑開一角,向外張望。
她面上不顯,内心卻有幾分焦躁,齊桓隻說來靈覺寺相見,但并未說具體何地。靈覺寺建在山上,占地面積極廣,一家人出行不留心走散也是常有之事,她漫無目的地找要找到什麼時候?更何況她還需要避開岑闵耳目。
看了一圈,也沒看出來哪輛馬車是齊桓的,馮清月深吸一口氣,決心就這樣吧,若是碰不見也是天意如此。她帶上帷帽,擡腿下車。
在她之後,一輛不起眼的馬車中下來一人,眉目昳麗,身材高挑,腰間一條玉帶勾出勁瘦腰肢,舉止間俊逸灑脫出塵閑雅,若馮清月回頭看,便能發現此人正是齊桓。
齊桓盯着馮清月悠哉前行的身姿,眼眸深深。多年不見,清月她還是如此奪人心魄,怪不得那岑闵都要娶公主還舍不得放手,逼得她冒險行此破釜沉舟之計。
他不再細想,悄悄跟上馮清月步伐。
馮清月推脫岑闵的話也不全然為假。靈覺寺求簽一向靈驗,她欲行之事又頗為兇險,雖然不管如何她都不會放棄,但内心多少還是有幾分忐忑,不自覺想要求神問蔔安慰自己。
她徑直前往正殿,正準備跪拜之際,發現佛像旁站了一個人,好似在求簽。
馮清月雙眼微眯,齊桓,原來在這裡等着。
人群中二人不着痕迹對上視線,齊桓暗示性眨眨眼,往殿後走去。
馮清月若無其事地跪拜完,也依樣求簽,拿到簽後正欲前去解簽,卻突然面上一急:
“紅蕊,我荷包好像找不到了!”
紅蕊也急了,女子荷包若是被人撿到,大大有損清譽,她安慰馮清月:“小姐莫急,我這就回去找,說不定是掉馬車上了。”
馮清月面帶愁容,點點頭:“你快去,讓幾個侍衛也幫忙在寺裡到處找找。”
紅蕊不疑有他,立馬前去。
見人都離去,馮清月輕歎一口氣,也走向後殿。
齊桓正在角落裡站着,端詳面前碑文,見馮清月出來,他示意馮清月跟上。馮清月不遠不近地跟在他後面,兩拐三拐地,走到了一個風景幽靜少有人在的地方。
剛一站定,便聽齊桓陰陽怪氣:“喲,瞧瞧是誰來了,這不是我們大名鼎鼎膽大包天的馮清月馮小姐嗎?”
他冷哼:“這麼久不跟我寫信,我還當你過得有多好呢。”
“那自是比不上齊大少爺光鮮亮麗,”馮清月翻了個白眼,目光在齊桓身上上下掃視,狀似語重心長:“不過我勸你一句,你此行小心點,山裡打獵的多,省得獵戶把你當熊獵走了。”
齊桓外披一黑色貂裘,聞言被氣笑:“馮清月,這麼久不見你還是這麼刻薄。”
馮清月挑眉:“彼此彼此。”
兩人一對視,都忍不住笑了,許久未見的陌生感霎時消散,馮清月安心不少。
齊恒還是原來相識時那樣,并沒有因為二人身份的變化,而對她有所不同。
她抱臂問道:“廢話少說,今日把我約到這裡所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