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清宴波瀾不驚地回答,見張管事轉身匆匆離開,才含笑走到清溪身後,看她小心翼翼地扶起不小心壓到的幼苗,用幾根枯枝搭了個簡易支架撐起小苗。
“溪溪很喜歡這個…土豆?”
新奇的名字讓蕭清宴有一瞬間的恍惚,尾音也咬得有些重,顯然是陌生的緣故。
清溪笑嘻嘻道:“喜歡哦,很好吃的,特殊時期還可以代替五谷。”
“特殊時期?”
“嗯,就像是五谷短缺的時候啊。”清溪回答得漫不經心,絲毫沒有看到殷清宴深思的神情。
等清溪照顧完每一株小幼苗,天色已經暗沉下去,蕭清宴見妹妹忙完,上前用衣襟給她擦擦手上的土,溫柔笑道:“弄好了?”
清溪點點頭,“大哥哥,去找小哥吧,我怕他吃撐了。”
“促狹鬼。”
蕭清宴笑着揉揉清溪的腦袋,牽着她往農莊前院走去。
此時,張管事已經帶着一衆人在前院等候,見他們過來,連忙上前,“大公子,莊上長工短工加諸位張管事一共七十二人,現下已經全部到齊,小的細細問過,這些日子确實有人私下跟他們聯系。”
張管事臉色不太好看,長公主府給的好處是京城所有農莊中最好的,所有的農工都是長工,月銀也多,農閑時還能照顧家裡,已經是極好的差事了,他以為他管轄的莊子一派和諧,是真沒想到旁人不過稍稍蠱惑,竟真有人動了背叛的心思。
若非蕭清宴提醒,他是真的察覺不到下面人已經被旁人滲透,張管事羞愧難當,嗫嚅良久才開口。
“他們最先接觸的是莊上的工頭,工頭拒絕他們才将主意打到農工身上,這幾個就是。”
張管事讓人将三個狼狽的農工壓上來。
“據他們交代,跟他們聯系的人就是前段時間鬼鬼祟祟的人,他們也不知對方什麼身份,隻知道是京城某家官宦人家的下人。”
張管事磨牙,恨恨道:“人家許了他們掌事的身份,他們便答應了,前提是他們要将農莊上所有的東西都偷出去一份,如果能将技術帶走更好。”
蕭清宴頗為意外地看了張管事一眼,也終于放了心,能在這麼短時間内查清一切,此人是個有能力的,有他在也不用擔心清溪有朝一日被人坑害。
清溪此時終于從一連串的事件中回過神來,嘴角一抽,“所以,京城有人想來我的農莊挖人?”
蕭清宴垂手摸摸清溪的腦袋,卻沒有支開她,永遠把孩子保護在身後并不是好事,有些事必須得讓他們慢慢接觸。
想到這兒,蕭清宴才想起來還有個同樣需要接觸事件的倒黴弟弟在别處吃東西呢。
無奈地揉揉眉心,讓人去把殷清淮叫了過來。
殷清淮是真的吃撐了,過來的時候還不停打着飽嗝,看到眼前的陣仗愣是把已經到嘴邊的飽嗝咽了回去。
“發生什麼事兒?”
蕭清宴瞥了殷清淮一眼,又将目光轉向被扣在地上的三個人,他們正是張掌事提到的有異心的人,都是農莊的長工。
三人被這雙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眸子一盯,瞬間蒼白了臉色,連忙跪在地上求饒,“大公子,大公子,都是小的鬼迷心竅,小的再也不敢了,請大公子饒了小的吧。”
說着,就要伸手去拉蕭清宴的衣擺,一旁一直留意他們動作的張管事見狀,瞪着眼睛将他們一腳掃開,“有話說話,不要動手動腳的。”
“是是是,管事大人都是小的錯,小的隻是被那些人騙了,他們說隻要我們願意跟他們走,他們就讓我們再其他農莊當管事。”
三人說着還悄悄看了眼一旁的張管事,得到一道殺人般的眼神後瑟縮一下,再也不敢往那個方向看了。
“行了,說說找你們的人什麼樣子,身上有什麼特殊的東西?”
三人低着頭想了一會兒,“沒什麼特殊的,就是普通的下人打扮,看上去和藹可親的。”
“是嗎?你們再好好想想。”
“大公子,真的沒有了,那些人來見我們都是在村子裡,我們村裡的人都能作證,不信您可以問他們。”
三人委屈的表情不似作僞,蕭清宴涼涼地笑了一聲,“既然是普通下人打扮,你們又是如何相信的?”
三人仿佛被提醒一般,連忙說道:“是馬車,那些人來我們村的時候,用的馬車是官宦人家的規格。”
仿佛是擔心蕭清宴不信,三人着急忙慌的補充,“是真的,我們好歹也是京城人士,有些規矩我們還是懂得,那馬車絕對是當官家裡用的。”
“還有,我看見跟咱們談條件的那人對着馬車喊小姐,然後那馬車裡還有人回應哩。”
另外一人連忙接話,“是哩,就是我們離得遠聽不清馬車上的人究竟說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