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掌櫃,何必如此緊張,瓊酥館點心精美可口,家中長輩喜歡得緊,今日恰逢其會,聽聞東家也在,我便想見見如此别出心裁的東家,順便談談祖母壽誕點心供應一事。”
輕柔的女聲語調和煦,卻透着絲絲縷縷令人不适的違和感。
“是啊佟掌櫃,不止老夫人此次壽誕,我家夫人常辦各種宴席,免不了需要購置點心,見見“東家”以後也好談合作嘛。”
另一人連忙跟上,兩人你來我往配合默契,意圖明顯,是一定要見到“東家”才肯罷休。
莫非不是找謝聽瀾的?
清溪連忙拍拍臉色黑成一團的殷清淮以示安慰,豎着耳朵聽外間動靜。
瓊酥館背靠長公主府一事知之者少,卻也并非秘密,朝中達官顯貴中也有些人知曉,大家心照不宣,很少有人在館中鬧事。
今日來人或許談不上鬧事,但别有所圖是顯而易見的,就是不知她們為何執着見到瓊酥館的東家。
清溪皺眉,實在不想因外面的人莫名其妙的人壞了今日的好心情,偷偷瞄了眼謝聽瀾,發現他從第一個人發聲的時候就一直面無表情,唇角挂着似有若無的譏笑。
像是知道外面的人是誰,且對此人極為不恥。
室内人看不到外面人表情,卻能清楚聽到佟掌櫃冷如寒霜的聲音,“蔣夫人,小的已經告訴過您東家不見客,若您執意硬闖莫怪我等不顧情面。”
“佟掌櫃,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我們家夫人也是誠心誠意與瓊酥館合作,你卻百般推拒,哪有把送上門的生意往外推的呢。”
大概是其他雅間客人出來看熱鬧,外間突然喧鬧起來。
“我說過了,大量買點心找我便是,東家從不過問瓊酥館經營。”
佟掌櫃大約是氣急,見自稱都省了,言語間的威脅已然化為實質。
“蔣夫人…以及這位老嬷嬷,你們既然如此胡鬧就别怪我等不客氣,來人,請她們離開,我們瓊酥館不歡迎無理取鬧的客人。”
“姓佟的,你敢!你知道我們是誰嗎?”
“說真的,我也好奇你們是誰,在我瓊酥館大放厥詞,不如你們好好介紹一番?”
殷清淮不知何時開門而出,懶洋洋地抱臂斜倚在門前,潋滟的桃花眼泛着無法忽視的寒光,震懾得門前衆人皆不受控制地往後退了一步。
還是為首的女子強自鎮定,連忙上前緻歉,“見過殷小公子,我是禮部蔣侍郎幼子媳,英國公孫女謝令儀,實在是祖母壽誕将至,想向瓊酥館購求一批糕點,讓祖母壽誕更體面些才出此下策,如有得罪,還望小公子海涵。”
“嗯…謝家啊。”
殷清淮不着痕迹地瞥了謝聽瀾一眼,因角度問題沒看清他的神色,轉頭審視地看向謝令儀。
“說來也怪,我們今日來瓊酥館是一時興起,怎麼蔣夫人如此‘巧合’的找過來求合作,莫不是一直窺伺鎮國長公主府?”
謝令儀臉色微變,連忙俯身,“殷小公子誤會,确實是巧合,我也是恰好在瓊酥館門口看到長公主府馬車猜測而已,今日碰上實屬巧合。”
殷清淮也隻是猜測,聽她這麼說也知在這個問題上糾纏無用,大不了回去好生調查一番,若真有人與謝令儀暗通款曲,再處理不遲。
見謝令儀的注意力一直在蘭亭居内,殷清淮嗤笑一聲,拉過房門擋住謝令儀看向謝聽瀾的視線,将目光轉向一旁臉色難看的佟掌櫃。
“佟雷,本公子記得已經将瓊酥館一應事物全權交給你,怎麼還讓蔣夫人親自帶人在雅間胡鬧,若是打擾其他客人可怎麼是好?”
“親自”二字咬音極重,嘲諷意味拉滿,佟掌櫃幾不可察地松了口氣,擡眸時臉上立即挂上一副憋屈憤恨的神色。
“東家冤枉啊,最開始蔣夫人隻是到雅間吃點心,小的請她們到雅間入座,誰知道點心還沒上呢,蔣夫人突然提出要見東家,還說希望咱們瓊酥館提供蔣老夫人壽誕的點心,說什麼茲事體大,一定要與東家面談。”
佟掌櫃每說一個字,謝令儀的臉色便難看一份,也顧不得追尋謝聽瀾的身影,一雙眉目冷冷地瞪着佟掌櫃。
佟掌櫃處理類似之事多了,這種目光不痛不癢,挺起胸膛哼哼一聲,繼續委屈哭訴。
“小的當時就說了東家的意思,可蔣夫人像認準了似的,十分執拗地想要見您,甚至絲毫不顧情面地硬闖,東家您也知道,蔣侍郎既是朝廷棟梁,又是前朝永昌伯,高官顯貴,實在不是我們這些庶民得罪得起的啊。”
佟掌櫃聲情并茂地說完,還側過臉裝模作樣地摸着眼淚,與之前那副一言不合就要叉人出去的嚣張模樣判若兩人。
殷清淮也被這誇張的哭聲震得眼角微抽,佟掌櫃知他心意,這番話算是把蔣侍郎架在烤,這些話傳出去,蔣侍郎隻怕恨不得弄死謝令儀。
蔣侍郎是個人才,大雍攻入京城後第一時間奉上爵位,散盡家财為自己及其子孫謀得一官半職。
當然,蔣侍郎也是有真才實學,不然皇帝眼早将他扔到角落裡吃自己的,不然,蔣家的下場與此時的殷家差不多。
能在瓊酥館雅間用點心的,大多都是京城達官勳貴家眷,這其中與蔣侍郎不合的也不在少數,相信她們必然毫不吝啬地替蔣侍郎揚名。
至于,等這話傳到蔣侍郎耳中時變成什麼意思…那隻能看這些家眷背後的朝廷棟梁們怎麼發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