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跟着蕭清禾,帶謝聽瀾騎馬的将士聞言立馬站出來,在衆人各異的目光中挺直脊背。
“将軍,水井中并無毒藥,是特制的蒙汗藥,這種藥粉放在水中無效,隻有當面吹到人臉上才會緻人昏迷,所以爾雅姑娘的藥并沒有發揮作用。”
“至于,村民昏迷…軍醫猜測緻村民昏睡之毒是下在酒水中,那藥是前朝某醫藥世家秘藥,長期服用不僅刺激大腦,讓人常年困于幻覺之中,還……”
将士隐秘的目光在室内幾個孩子中流轉一圈,嘴角抽搐着含糊過去,“…會影響男人那個,對女子毫無影響。”
蕭清禾似笑非笑地瞥了說話的将士一眼,“那藥長期服用才有效?為何村中所有人都陷入昏迷?”
将士在蕭清禾的目光中梗着脖子回答:“軍醫是這麼說的,那藥本身有緻幻作用,最後一次的劑量應是最重,服用者會陷入幻覺無可自拔。”
“根據軍醫指引,我們在廚房角落發現了迷香灰燼,村中女子多在廚房幫忙可能是那時候中招,至于村中男丁,皆為引用酒水之故。”
在衆人各異的神色中,将士梗着脖子補充道:“軍醫說了,就算沒這場大火,那些人也活不了幾天,他們會沉溺在幻覺中陷入癫狂,最終親手殺死自己,至于那些沒有參加壽宴的守衛,他們也是一樣,不過是痛苦延長罷了。”
“所以說,他們的死跟大火無關,大火反而讓他們中一部分人死的更痛快了。”
蕭清禾:“……”
她從前怎麼不知道手下人一個個都是一張嘴叭叭沒完的話唠呢?
蕭清禾也沒阻攔,任由将士該說的全部說完。
“況且,段氏和爾雅姑娘保存了杏花村的罪證,為受害者留下念想,又懲戒惡人,按軍紀當按功行賞。”
蕭清禾哼了一聲,示意這個喋喋不休的将士退下,走到眼中生機斷絕的爾雅跟前。
“爾雅姑娘,他的話你可聽到?我大雍并非隻顧法度,不講情理,你的‘認罪’我不認可,大雍也不會認可,希望你行事之前可以回想一下阿嬷臨去前所說的話。”
“她言中的‘自由’可不是讓你去獄中獲得,我不信昨夜那麼長的時間阿嬷沒有将所有實情告之于你,可你今天依然選擇說出這樣的話,爾雅姑娘,你現在不過十歲,還有漫長的人生要過,你真的不想去你母親的家長看看?”
“如果你不想跟溪溪回京,也可随我行軍,我的軍醫是個人才,他也能給你很多指導,好好想想吧,我希望你所有的決定都是深思熟慮之後的結果。”
“我們明日一早離開這裡,我留下兩人幫你處理阿嬷身後事,如果你想好就告訴他們,他們會帶你找我,屆時,若你想法依舊不變,我也不會勸你,隻希望你不要意氣用事。”
蕭清禾俯身輕輕拍拍爾雅瘦削的肩膀,轉身牽起清溪的小肉手,“走吧,給爾雅姑娘一些思考的時間。”
清溪回頭看了眼低頭沉思的爾雅,長長歎了口氣,小大人似的搖搖小腦袋,拉着姐姐的手離開了小院。
到底是心智不成熟,才走出院門清溪就憋不住出聲問道:“二姐姐,爾雅姐姐真的能想通嘛?”
“放心吧,那孩子是個有韌性的,她隻是一時鑽牛角尖罷了,給她點兒時間,她會想開的。”
清溪不知道自家二姐姐從哪裡看出爾雅是個有韌性的孩子,膽論她了解的爾雅來看,二姐姐的話并未說錯。
回頭細細将生活月餘的地方大量一番,帶着複雜的心情跟着蕭清禾一同離開了。
一夜很快過去,第二天便是他們啟程回京的時間,清溪扒着馬車等了許久,确定爾雅并沒有跟過來,不由失望地歎了口氣。
一旁的謝聽瀾看她這副意料之中的小模樣不由輕笑出聲,将她身體扶正後,溫和笑道:
“爾雅姑娘還要處理阿嬷後事,她不希望我們插手定然有她的原因,給她點兒時間,她回想明白的。”
話音落,謝聽瀾注意到清溪盯着他的眼神極為古怪,疑惑中還夾雜着些許探究。
“怎,怎麼了?”
謝聽瀾本能地避開清溪的目光,一抹薄紅悄無聲息地爬上他的臉頰,襯得他更加精緻漂亮。
“沒什麼,就是覺得聽瀾哥哥挺變化多端的。”
謝聽瀾身子陡然僵住,頰邊紅霞悄然褪下,竟生出幾分蒼白的意味。
他最怕的清溪發現雙重人格的事實。
“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
謝聽瀾說話的時候隻覺得整個空間都寂靜的可怕,隻聽得到胸腔劇烈跳動的心髒聲,他像一個等待宣判的囚徒,無措又畏懼地等待答案。
清溪感覺謝聽瀾的狀态很奇怪,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話給謝聽瀾帶來多大沖擊,伸出手用力圈住他的食指,小臉露出狡黠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