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見見背上大網兜,父子二人收拾停當了,朱知知這邊還在磨蹭。
“你就跟在你阿爸身後,讓你幹啥你就幹啥。”“咱們女人天生沒有男人力氣大,你就幹些力所能及的就很好了。”
朱母拉着朱知知在屋裡,給她把衣角掖進褲子裡,又把褲腳掖進靴子裡。
朱知知一共兩身衣服兩雙鞋,一套是夏天穿,另一套春秋冬穿。
如今大家石皮,别的不說,更抗凍是真的。像現在,這大冷天的,也不過是長袖單褲,跟春秋一個穿法。穿這一身出門,看着就冷,也,确實冷。
冬天的石頭還格外冷硬鋒利。總之,這季節出門,艱難。
朱母用力把朱知知的褲腳掖的緊緊的,保證褲腿不會輕易掉出來,末了,她滿臉笑意的摸了摸朱知知的鞋面才作罷。
這雙鞋已經穿了大半年了,還是鮮豔的緊。這鞋是拿鹿獸的石囊内皮做的,鹿獸石囊最内側,包裹着解石水的一層内皮,難得的柔軟又堅韌,上面還有一圈一圈豔麗的花紋,是做鞋的上好材料。當年朱知知得了這麼一雙鞋,羨煞了旁人。也氣歪了朱明明的鼻子。
當時阿爸一下子拿回兩塊這麼好的鹿皮,賣了能得多少錢啊,偏偏做了這麼一雙鞋,還是給朱二做的,她連做鞋後剩的邊角料都沒得,當時真的是氣瘋了,氣自己什麼也沒得到,氣阿爸阿媽偏心,恨不得拿刀把那嶄新的鹿皮靴給砍了,至少也要搶一隻過來,哪怕是碎的破的。後來得知是蒙騎拿給朱知知的,才咽下了那口氣,沒真的動手。
朱母看着利利索索的知知,除了那眼鏡,其他都好。不過也沒辦法,好在眼鏡上綁了繩,就算眼鏡掉了也會被挂在脖子上丢不了。她滿意的點點頭,然後從腰間摸出專屬于她武器,一把石菜刀。
這把菜刀,她即用來切肉,又用來防身,還,用來給一家人削指甲,刀背還用來,呃,刮身體的石屑。
朱母見朱知知指甲有點長了,便手癢的拿起她的手,刷刷刷的給她把十個手指的指甲都給削了一遍。
看着那菜刀在自己的雙手上揮舞,朱知知的小心髒都是顫抖的,吓得一動不敢動。
朱母則滿意的吹了吹朱知知被削的整齊的手指甲,滿意極了。
見朱母不再揮舞菜刀,朱知知總算放心了。
她看着眼前自己這雙手,這怎麼看也不是一雙常年學習的手啊,黑,硬,幹癟中帶着裂痕。臉醜就算了,手也醜,渾身上下就找不出一個能看的地方。朱知知覺得自己現在像傳說中被醜化的外星人。
而這雙杵在自己眼前的雙手,更是深刻提醒着自己現在所處的環境是多麼惡劣。
她看手的功夫,朱母已經把地上散落的指甲碎屑清理出去了。
回過身,張英把朱知知拾荒背的網兜給她背上,接着把自己的菜刀塞朱知知手裡,把躊躇的朱知知往外推,“别不高興了,你阿爸也是為了你好,你也确實該鍛煉鍛煉,阿媽不指着你集體狩獵能有什麼貢獻和收獲,可至少把命保住,啊,聽話。”
唐北人可以說是既盼着集體狩獵又有些害怕集體狩獵。
集體狩獵期間,是獲得資源的好時候。參加集體狩獵,就是沒本事的,也至少不會被餓死,會保證每人每天一口解石水。不過危險也是無處不在,總會有人送命。
朱知知手上猛的一沉,半邊身子都沉了下去,還被推着往前走。
“等等,阿媽,等等,”朱知知扒住門框,“我的額頭,用包紮一下嗎?”
她現在還感覺額頭那裡鼓鼓脹脹的,摸上去一個大包,再說包紮一下好歹能遮下醜,她現在真覺得自己醜的沒法見人。
“行了行了,不用,趕緊的。那包沒準這兩天就下去了,不用管它。”朱母總算把朱知知推出了門,這孩子不被推着還不知道要磨蹭到什麼時候,在磨蹭下去,朱滿天該發火了。
見朱知知總算出來,朱滿天壓下火氣,上下打量一番,還算滿意。“行了,走吧。”
他要求不高,隻要這個女兒别自己做死,每次出城能活着回來就行。
朱知知低頭緊跟在朱見見身後,這孩子長得高大,好歹能給她遮上一遮。
“老朱今天帶女兒出門了?”
朱滿天:“這不快集體狩獵了,總得帶她出去鍛煉鍛煉。”
“那倒是。難得看見你家這二姑娘,你說這長得好看也不能不給人看啊,天天藏着掖着的。”
聽了這話,朱知知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這大叔可真能瞎掰啊,哪隻眼看出她好看了。
果然下一瞬,就聽見街角傳來熊孩子的聲音。
“快看快看,朱二廢出門了。”
“看她那眼鏡,好醜,跟四眼似的。”
在這裡,近視就很奇怪了,高度近視,戴個眼鏡的就很奇葩了。
多新鮮啊,整個城也找不出第二個戴眼鏡的來了。人廢不說,還是個半瞎。小孩子可不管别的,看見稀奇東西,就是咋呼。而且,在他們眼裡,戴個眼鏡多怪啊,多稀罕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