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急忙走進去,跪侍在康熙床前。
康熙病重,今日精神好了,似乎是回光返照。他揮退了其他人,隻留了胤礽在身邊。
“一會兒再看吧,不着急。”康熙拿過一道聖旨遞給胤礽,金黃的布上還繡着威風凜凜的五爪金龍。隻是康熙身體虛弱,說話也是有些有氣無力的。
胤礽接過聖旨,放在一邊。到如今這個時候了,他不着急,甚至有種塵埃落定的感覺。
“是,皇阿瑪。”胤礽坐在床邊攙扶着康熙,低着頭回應。
“保成啊,這麼多年,皇阿瑪對你如何?”
“甚好。曾聽老師說,天家無父子,隻有君臣,但皇阿瑪是真的把兒子當成兒子,這麼多年,說句事事親力親為都不為過。”
“這麼多年,朕把你看成兒子,看成太子,直到最近我才發現,你不隻是有這兩個身份,你還想當,未來的皇帝。”
胤礽聽着出了一身冷汗,急忙跪下。
“兒子希望皇阿瑪萬歲萬歲萬萬歲,兒子可以當一輩子的太子。”
“可以當,但不是想當。”
康熙看着眼前的胤礽,是那麼的熟悉又那麼的陌生。他親手撫育大的兒子,到頭來,他都沒有看清他。
他的代敏(滿語,鷹的意思)終究是要自己飛了。
胤礽還在跪着,内心仍有着掙紮與不舍,事到如今算是他沒有預料到的,隻是人心中的野心是随着權力的擴大而擴大的。
低垂的眼神愈發堅毅,黑曜石一樣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通黃的鋪。
康熙的手輕撫上胤礽的頭,撫了一下又一下。
“保成,朕不怪你。朕隻怪自己,這麼多年,這麼多年……”
康熙沒繼續說下去,隻又拍了拍胤礽。
“你下去,叫索額圖,佟國維,陳廷敬他們進來吧。”
胤礽回望了望康熙,似乎第一次意識到,他那無所不能的皇阿瑪,也終究是老去了。
多年的父子情分不曾作假,胤礽眼中已有了淚光,但仍是規規矩矩的行了禮退下,退到門外和衆皇子一同等候,幾位康熙倚重的大臣默不作聲進去。
李德全還在外面候着,他說是奉皇帝口谕,讓諸位皇子大臣跪候。
胤礽作為儲君自然是跪在最前方,後面是大阿哥等人。
大阿哥有些張慌,他本就性子魯莽,到了如今這時候更是有些跪不住,隻是皇阿瑪還在裡面,他也就收斂着。
胤礽面無表情的跪在最前。
心中有不舍,但隻能在剛才有。他緊握着那道聖旨,那道,決定他命運的聖旨。
這輩子胤礽吸取前世自己軍中無人的教訓,早早利用太子的職權之便發展了軍權,到如今已經滲透了紫禁城的侍衛和京城的内外防。
他在想,如果這道聖旨上的名字不是他,那麼,造反也未嘗不可。
胤礽的手緊緊攥着,眼中的光泛着殺氣,皇位已然成了他的執念。
大門緩緩打開,陳廷敬出來,原來是皇帝傳喚諸位皇子進去。
胤礽起身,竟踉跄了一下,很快調整好,走在最前面帶着皇子們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