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楓雖然心智成熟些,但到底還是隻剛出生不久的幼龍,又受了那樣重的傷,強打着精神告知了景元他們一些他知道的信息,便開始恹恹的沒精神。
一旁的丹恒早就蜷在他懷裡呼吸綿長睡得香甜,這睡意傳染惹的丹楓也打了個哈欠,眼角微紅,帶上了些這個年紀應有的稚氣。
景元趕緊起來把人摁進綿軟的枕頭裡,知道這兩隻小龍互相貼着才能有安全感,丹楓身體還有傷不自己能動作,便和刃一起幫忙調整他們的姿勢,最後蓋上被子,摸了摸他的頭發,聲音柔和,
“你說的我都知道了,放心休息,這裡有我們。”
丹楓的目光掃過景元,又看向面無表情卻滿眼都是關心的刃,點點頭不再說話,把因為姿勢變動而有些不安呓語的丹恒往懷裡攬了攬,兩隻幼龍抵着額頭沉沉睡去。
看着小孩們終于安穩歇下,景元舒了口氣,擡頭給刃一個眼神,兩人悄聲離開了房間。
到了走廊,互相對視了一眼,久違的都露出一個輕松的神情,并肩坐在門口的椅子上,景元掏出手機一邊打字,一邊輕聲道,
“輪流守着吧,丹楓隻認識你和我,别讓他們不安。”
刃點點頭,擡頭看向對方眼下的烏青,想到因為一開始丹恒隻認景元,為了安撫他們,這人已經不眠不休的守在這裡兩天。沉默片刻,他難得用和緩的語氣開口,
“你先回去吧,這裡我看着。”
把消息發送出去後景元吃吃一笑,托着腮扭頭看向他,忍不住打趣道,
“這可真是飲月回來了,你也開始會好好和我說人話了。”
一向讨厭這個人故意的裝傻賣癡,刃冷哼一聲閉上眼睛沒再理他。
許久,才皺眉低聲開口,
“别叫他們飲月。”
“我知道。”
景元回答的很幹脆,扭過頭看向對面走廊的牆,眼神有些放空,歎息一聲,喃喃自語道,
“诶,仙舟之大無奇不有,一顆持明卵居然會轉生成兩個人……”
要是讓那些持明催生辦的人知道方法,估計所有卵都得被迫變成群居房。
景元忍不住被自己的想法逗樂了,輕咳一聲,很坦然的接受了旁邊刃看神經病的眼神,這樣互怼互損又并肩聊天,好像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當初他們三個人為了在一起也是經曆了許多摩擦,折騰了好幾年才勉強找到了一個平衡。但好日子還沒過幾天,飲月就……
金色的眸子有些暗淡,但随即便晃晃腦袋扶住額頭,暗笑自己确實是該休息了,居然也開始胡思亂想起來。搖搖晃晃的起身,狠狠伸了個懶腰,像一隻白色的大貓似的,聲音帶着倦意,卻不忘囑咐,
“丹楓說的那個研究所我會去查,你那邊要是問出了什麼記得通知我,咱們同步一下信息。”
刃點頭,目送景元離開,看到那團毛躁躁的白毛背影消失在拐角,他難得原地愣起了神。
似乎真的很久很久,他們兩個沒有這樣和平的相處聊天了。
收起紛雜的心緒,男人轉身推門,安靜的回到了病房裡。
放輕動作緩步走到床邊,看着還在好眠的兩個小孩,滴血的眼瞳難得柔和下來,遲疑片刻,猶豫着擡起手臂,想去摸摸丹楓的臉頰,可又在即将碰到時僵硬的停了下來。
伸出去的那隻手已經不複曾經的白皙修長,指腹都是傷口繭子,手背還綁着繃帶,隐隐有血迹滲透出來。
那個人曾珍惜的捧住自己的手,如同捧着什麼珍寶,笑着親吻着指尖,摩挲着每一個指節,聲音溫柔缱绻,
[應星,不要恐懼它,這不該是你的夢魇,而是上天給予你的寶物。]
刃收回手握了握拳,還是忍不住撐住床欄俯下身,極盡小心的親吻着兩個孩子的發絲,動作比風還要輕柔。
不,你,你們,才是我的寶物。
……
下午的時候丹恒便醒了,但還是懶洋洋的躺着,把頭埋在丹楓微長的頭發裡,時不時蹭一下,覺得無聊又去給他編辮子,非常專心緻志騷擾着另一隻幼龍的休息,總之是一個眼神也不想給旁邊緊盯着他們的刃。
眼看着丹楓皺了皺眉頭要醒,刃終于忍不住開了口,聲音有些沙啞,卻也是盡他所能的溫柔了些,
“好好躺着,别打擾别人睡覺。”
丹恒渾身一激靈,瞬間停下動作。然後有些不安的往被子裡縮了縮,又從丹楓頭發縫隙裡向刃這邊看,眼中還是藏不住畏懼。
他親眼看見面前的男人一邊狂笑一邊用刀把一個人生生劈開,若不是丹楓抱着他閃開,那熱乎乎的血都要劈頭蓋臉揚他一身。
雖然丹楓說可以信任他……
但還是好可怕……
看出來對方的抗拒,刃抿抿嘴唇,也不敢輕舉妄動再吓到他,抱着胳膊坐在床邊一言不發。
丹恒木着一張小臉,也撇開了目光。
一時間尴尬的沉默蔓延開。
直到床褥動了動,丹恒立刻來了精神往上蹭,引得另一隻小龍輕哼後又是歎氣,沙啞而溫和的聲音響起,
“……怎麼了?”
丹恒一向不愛說話全憑肢體和意識交流,悶頭去和自己胞親小龍貼貼,刃則趕緊起身查看情況,正和丹楓那雙還帶着倦意的青色眸子對上,熟悉的顔色讓他一時間啞了聲。
丹楓眨了眨眼,意識逐漸回籠,伸手揉了揉丹恒的頭發,擡頭對着刃輕輕道,
“辛苦了。”
刃不知道該說什麼,冷着一張俊臉生硬的嗯了一聲,垂頭有些不敢直視他。
餘光裡刃卻看見丹楓突然捧着丹恒小臉用力擠了一下,把小孩擠得嗚嗚叫,而他卻不為所動,那雙青色的眸子似乎在催促對方去做什麼事,但顯然丹恒不是很樂意,眼神一直在飄,然後又被丹楓一掐臉拽回去,兩隻小龍崽就這麼僵持着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