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男人整理好思緒想開口先道歉時,卻又在對上那雙帶着幾分低落的眸子後拐了個彎,張了張嘴問道,
“我……嗯,你要不要給丹楓打個電話?”
看着那雙灰青色的眼睛亮起來,刃悄悄松了口氣,伸胳膊去拿桌子上的手機。
雖然跟着他一起泡了荷花池,但星核獵手配的手機都是很抗用的款式,防水自然不必說,在他睡着時應該也被烘幹過,很輕松的就開了機。
他摁了一會兒,把手機開了免提放在兩人中間。
看着小龍崽眼巴巴的跪坐在床上低頭瞅着,一副很期待的樣子,男人忍不住伸手又揉了揉他的小腦袋。
沒一會兒電話接通,電話那頭一個鼻音很重還帶着哭腔的男聲傳來,接之前明顯還吸了下鼻涕,
[……幹啥,尾随幼童被雲騎逮了?我可不去撈你啊,丢人。]
“……”
“……”
刃頂着旁邊丹恒看過來的疑惑目光,努力忍住立刻拔刀沖過去宰了這隻大貓的心,深呼吸後才咬牙切齒的開口,
“讓丹楓接電話。”
[……噢。]
對方看起來确實心情蠻低落的,也不和他拌嘴。不過估計和另一隻小孩挨得很近,窸窸窣窣了一陣就聽見了那個熟悉的聲音,似乎有些啞,但精神頭還不錯,
[丹恒?]
刃餘光看到那個一直面無表情的小孩渾身抖了一下,接着眼眶迅速紅了,心中一緊頓覺不好,趕緊到處找抽紙,還沒來得及拿過來那邊的龍崽就已經哭上了,抽噎的連話都說不清楚,金豆豆一顆一顆砸在手機和床單上,暈開一片水痕。
他歎了口氣,幹脆爬上床,伸手試探着把哭的軟乎乎的小孩抱到懷裡,看他沒有什麼太大反應,便一手給他舉着手機,另一隻手抽着紙巾有些笨拙的給他擦眼淚。
——
“嗯,我們都沒事,景元也沒有……哭?沒有,他……中午吃辣了,嗆的”
丹楓一手拿着手機,另一邊把疊好的衛生紙一巴掌糊在男人那高挺鼻子上,任由他那兩條胳膊正用力勒着自己的腰,隻是面無表情的捏住紙巾,冷聲命令,
“擤。”
白毛大貓貓很聽話的用力,鼻涕紙拿下來的時候鼻尖都紅了。
随手把紙團扔到旁邊的垃圾桶,丹楓忍不住歎了口氣,這家夥雖然哭的鬧人了一些但好在會裝乖,自己也勉強可以吃這套。
一邊疊着新的衛生紙準備給這攤哭漏水似的大貓貓繼續擦鼻涕眼淚,一邊又聽到了電話那頭幼龍嗚嗚咽咽的訴說經曆。
聽着小孩子軟糯糯的聲音,丹楓忍不住心尖一軟,也有些思念自己的胞親了,聲音柔和下來輕聲安慰,
“嗯……我也想你,還好嗎?害不害怕?有沒有受傷?……嗯,我真的沒事,等會兒我和景元一起去接你回來好不好……嗯嗯,把電話給刃吧。”
小孩伸手又給景元臉上糊了一層紙,已經失去了順毛的耐心隻安靜的聽着電話那頭人的叙述,也大概清楚發生了麼。
但他實在也沒有精力去責怪别人,隻歎了口氣,說一會兒見後就挂了電話。
愣神片刻,聽着身後誇張的擤鼻子聲音,便無奈伸手拍了拍白發男人那張哭的委委屈屈的臉蛋,沒好氣道,
“行了,收收,去接人,眼睛腫的和核桃似的。”
金色的眸子不動聲色的轉了轉,便立刻把臉埋進他的肩窩,隻有悶悶的聲音傳來,
“……我要解釋。”
抓了抓大貓那蓬松的頭發,丹楓把目光挪開看向窗外,沉默了一會兒,又側頭蹭了蹭他的頭發,有些疲憊的輕聲道,
“我幫你治眼睛吧。”
許久,他聽見男人不滿的哼聲,腰上被勒的更緊了,
“……好。”
【黑匣子】
“這你也舍得?”
病床上的青年聽見女人的問話後回過神來,看着男人沉睡的臉,摩挲這人側臉的手指微頓,又輕輕挪動到旁邊的銀發中,一邊小心梳理一邊笑道,
“藥喂他吃了,也叫你來了,沒什麼舍不得的。”
“……”
女人無聲的打量着這位年輕的龍尊,還是提醒道,
“就算我給了他暗示,這種程度的刺激,他大概率也會瘋掉。”
“……是啊。”
青年怅然的想着。
自己的這位愛人是個多麼脆弱又敏感的人,一個可憐的短生種…他如何能經曆這些呢?……可是已經來不及了,來不及了。自己甚至都等不到景元回來了。
他俯下身,看着二人的黑發與銀發交織,内心更加苦澀,卻隻輕輕親吻愛人的額頭。
“再見,應星,景元。”
青年擡起青色的眸子,将所有的不舍和深情通通掩埋進了名為飲月的墓地。他直視着女人粉色的雙瞳,露出得體的微笑,輕聲道,
“就先由我開始吧,卡芙卡。”
在思緒随着那粉色的光而沉澱時,青年于朦胧中聽見了女人低低的呢喃,
“飲月,持明龍尊,你想要的…是什麼呢?”
胸口中的情感随着催眠效果的加劇而洶湧起浪潮,甚至一度蓋過了那龍心中沉澱千萬年的古海呼喚。
飲月感覺自己從未如此暢快過,他笑着,又哭着,美麗的臉甚至因為這種癫狂的愉悅而有些抽搐扭曲。
但他的聲音卻沒什麼變化,甚至更加的溫柔,像是與摯愛的私語,伴随着淚水一起滴落,
“……我要讓他們…是自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