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龍抓住景元衣服的手不自覺的抖着,卻又執拗的不願挪開視線,甚至想探身過去,掀開那包裹的衣服。
……我想見他,我想觸碰他!
對此早有心理準備的景元先伸手安撫了懷裡情緒激動的丹恒,接着便試探的開口,問向狀況似乎有些不對的男人道,
“找回來了?”
對方那雙紅眸情緒混亂的厲害,即便是面對景元和丹恒也是在用一種陰沉防備的眼神盯着,箍着懷裡人的手臂一點也沒有松開的意思。
沉默了一會兒他才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而嘶啞,
“……嗯,找到了。”
聽到這句話景元趕緊脫下外套罩在丹恒頭上,伸手把傘遞到刃那邊,皺起眉頭着急道,
“那你還磨蹭什麼?他怎麼樣?——現在就去醫院,那邊已經在等着了。”
“……”
刃神色不變,眼中的情感卻猶如一團亂麻。
他沒有動,也沒有接傘,而是淡淡的開口,
“他哪兒也不許去。”
景元金色的眸子一凜,一隻手還是撐着傘遞過去,起碼先遮住他懷裡的孩子,而另一隻手則放進兜裡在手機上摁了幾下,然後緊盯着對方,不動聲色的輕聲問道,
“你還清醒嗎?刃。”
對方沒有拒絕景元打傘的動作,微微仰頭,雨水從頭發中析出然後順着那冷硬的臉滑落,他面無表情,眼中卻逐漸折射出有些狂熱的光,
“我當然清醒,我從未這麼清醒過。”
放你娘的狗屁,你現在就像一隻餓了一個月後咬着骨頭不放的野狗。
景元嘴角哆嗦幾下,還是忍住沒罵出來。
他不知道丹楓現在的狀态,不敢直接上手去搶,更怕這個人腦子不清醒幹出什麼更蠢的事來。
“丹楓……丹楓!”
大人可以僵持,可旁邊的丹恒顧不上那麼多,想見的人近在咫尺,他怎麼能忍得住,直接上去扯住了刃的褲子,紅着眼眶喊着胞親的名字一聲一聲幾乎帶上了哭腔。
景元聽了心酸的不行,可又怕面前失控的刃受了刺激再對這隻崽子做出些什麼事,隻能趕緊俯下身把小孩拉回來,掰開他手指的時候丹恒哭的都快背過氣去了。
這個情景下他實在忍不住怒瞪着刃,金色的眼睛裡氣的幾乎要着火。
——都這種時候了怎麼這人還跟着添亂呢?!
景元抱緊懷裡不斷掙紮的丹恒,餘光不動聲色的掃視着周圍,瞄到不遠處一柄不知道是誰遺留在地上的長槍後,心裡有了對策。
轉頭便沖他試探的交涉,
“刃,丹楓需要治療,你想帶他去哪兒?你想他死嗎?”
“死”這個字可能是觸碰到了紅瞳男人某條敏感的神經,他脖子上青筋都繃了起來,後退幾步,收緊手臂更加用力抱着懷裡的人,呼吸粗重,有些神經質的重複着,
“死?他不會死!我不會讓他死!……就算要死,也該由我……”
景元瞳孔一縮,他明顯聽到了那被衣服包裹的裡面傳來了孩童嗚咽嘔吐的聲音,甚至還有讓人牙酸的骨骼咯吱聲。
該死!顧不上那麼多了,對方這個狀态根本無法交流,再這樣下去丹楓說不定先要被這個瘋子給活活勒死。
“卡芙卡。”
他掏出手機,把剛剛撥通的電話打開,音量公放到最大,女人溫柔的聲音頓時從裡面傳來,
[阿刃,聽我說,停下來。]
有些癫狂的男人如同被摁下什麼開關一樣停滞了一刻,立刻陷入了有些茫然的狀态。
也就是這一瞬,景元将手機塞進丹恒的懷裡,身上金光亮起,迅速撿起旁邊的長槍,起手跨步,一杆直中男人側臂,趁他吃痛躲閃,又是一道槍光劃過逼他後退。
而自己則踏步而上,趁着對方混亂不穩時迅速伸手抓過被他手臂箍住的孩子攬進懷裡,接着翻身一腳踹到他胸口上。
本就精神□□都瀕臨崩潰的刃被言靈影響,又挨了景元這一套下來,直接倒在地上昏了過去。
而景元見對方沒有要再爬起來的意思,這才趕緊扔了槍,雙手捧着懷裡軟的吓人的衣服卷,跪在地上顫抖着手掀開布料查看幼龍的情況。
在看清情況後金色的眸子瞬間震顫起來。
——那小小的孩子還微微睜着眼,隻是亮青色的眸子已經開始渙散,口鼻出血,裸露的皮膚都是青紫傷痕,嘴角身上則全是嘔吐物……胃液還有鮮紅的血。
那從來傲氣倔強的幼龍像是個破碎的娃娃,無力的蜷着身子,隻把一個沾滿泥水和血迹的包圈在懷裡。
景元被這場面吓到,回神後想攔住丹恒别過來卻已經來不及了。
小孩呆呆的看着男人懷裡變得破破爛爛的胞親,灰青色的眸子不停的顫抖着,拿着的手機啪嗒就掉在了地上。
丹恒的嘴唇嗡動了一下,緊盯着那張和自己一樣的臉,發出了有些迷茫的聲音,
“丹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