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頸細細的,看起來脆弱。
江洲的視線又在他身上多停留了一會兒。
其他同學都陸陸續續進了教室。
和江洲還有陳躍說完話之後,李緒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中途她感覺什麼東西蓋在了她身上,沒多想,一路睡到上課鈴聲響起,江洲推了推她的胳膊。
她一起身,身上的黑色夾克外套滑落到椅子的靠背上,她實在沒什麼精神,虛虛将那外套朝上提了提。
李緒站起來的時候,不少目光朝她探來。
好奇的,驚訝的,關心的。
李緒在站的的空隙,用目光掃視了一下四周。
被李緒瞥到的人,仿佛會回到了那天她分享考試經驗的那天下午。
是的,是這種熟悉的感覺。
接觸到她明亮的,灼灼的眼神,人們還是仿佛被火星燙到了一樣。
隻是,她看起來……好虛弱。
周漾的心莫名緊了緊。
至于許毫,他校服沒穿,身上隻穿了一件藍灰色衛衣,襯得他多了幾分學生氣。
坐下之後,李緒看向江洲,指了指自己椅背上的外套,眼神疑惑。
江洲薄唇吐出兩個字:“許毫。”
話音落地,李緒便皺起眉頭,像是非常不高興。
甚至非常粗暴地,将那件外套塞進了她的課桌裡。
她因為身體虛弱,動作粗暴之際,她整個人像是被外套帶着走。
看起來有些滑稽,也有些可憐。
坐在最後一排的許毫将這一切收入眼底。
他抿了抿唇,居然也沒生氣,隻是轉筆的動作緩了緩。
似乎粗暴地塞衣服這一個動作,已經讓她耗費了所有力氣。
她低着頭,沒過一會兒,腦袋就開始往下點。
似乎很困了。
不到十分鐘,她便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臉被發絲覆蓋着,嘴唇顔色有些淡。江洲放輕了自己抽書的動作,視線在她身上停留得有些久。
她的父母早就和學校以及班主任打過招呼了。
老師們對于李緒的情況也一知半解,所以李緒睡覺,老師隻是多看了她兩眼,沒有特意叫醒她。
李緒是病人。
很快,這個認知就蔓延到了一班所有人的心中。
有人路過李緒,打鬧的動靜大了些,立刻就會有其他同學制止:“小聲點!李緒在休息。”
不僅這邊的聲音小了,整個教室的聲音也都小了些。
這個其他同學不是别人,正是周漾。
等李緒睜開眼睛的時候,教室裡已經沒人了。
大課間,大家下樓做操去了。
她聽着外面廣播的聲音,感覺腦子有些沉。
整個人困得像是被濕透了的羽絨服裹住了。
而她一起身,身上又滑落了一件外套,這次是白色的。
她覺得有些眼熟。
思考了幾秒鐘過後,教室裡陸陸續續有人進來。
江洲進來的時候,看着被她放在課桌上的外套,又瞥了一眼被她塞進課桌裡顯得亂七八糟的那件,眼神柔和了些。
“看你睡着了,怕你着涼,就給你披上了。”
李緒知道這種熟悉感從何而來了,原來外套是江洲身上的。
“我不用外套,也不冷,别給我披了。”
“不用瞎操心我。”
“我身體沒那麼弱。”
她這話說得一點說服力也沒有。
氣息都是虛弱的。
江洲點頭,表示知道了,便伸手将自己的外套拿了回去,穿在了身上。
這一套動作中,他都是安靜沉默的。
李緒覺得哪裡古怪,一擡頭,有人曲起骨節分明的手指,扣了扣她的桌子。
擡眼看去,又是許毫那張桀骜不馴的臉。
“我來拿外套。”許毫似乎有意要顯得溫柔點,語氣比平日裡和緩不少。
但顯然他并不熟練,身體比嘴巴更快,話還沒說完,他便我行我素地從李緒課桌當中抓住被塞得亂七八糟後調出來的一截外套袖子,然後用力一扯。
外套是像一團破絮一樣被扯出來了。
同時被扯出來的,還有李緒課桌裡掉了一地的教科書和文具。
嘩啦啦掉了一地,一片狼藉。
其中一本很厚的書就這麼砸在了李緒的膝蓋上。
李緒悶哼一聲,許毫的動作僵在原地,有些滑稽。
看到李緒被砸痛了後眼裡泛出來的生理性淚水,許毫立刻手忙腳亂地要彎腰碰她的膝蓋。
“你沒事吧?我不是故意的。”
他有些慌亂。
從地上撿起那本最厚的書遞給他。
目睹這一切的江洲刷地一下起身,嘴唇微動,正要說什麼。
下一秒。
李緒忽然接過許毫手裡的那本書,對着許毫的臉,就是用力扇了過去。
許毫被扇得臉一歪,頭發也淩亂。
“滾!”
惡狠狠的詞從少女嘴裡吐出來,她臉紅得像火燒,扇了他一下還不夠,還要重重擡起往許毫另一邊臉扇。
許毫本來可以躲避的,沒想到書落下來時候,他不僅沒躲,反而閉上了眼睛。
半跪在地上的動作,讓他看起來像是自甘受辱的罪人。
四周完全安靜下來。
李緒的動作在半空中停住,然後呼吸急促地吼道:“你發什麼瘋!犯病了是嗎?”
許毫睜開眼睛,半張臉帶着書印,看起來可憐。
“心情好點了麼?”他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