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後,甯霜就回了房間。
李斯年住在她隔壁。
許是在馬車上颠簸了一天,甯霜簡單洗漱後,疲倦就襲來,盡管她惦記着紅姨的事兒,也想在睡前好好琢磨琢磨,等到了錦江縣,自己該怎麼辦?
可還沒想出個頭緒,困意就将她包圍了,在迷迷糊糊要睡過去時,她似乎聽到隔壁房間門吱呀一聲開了,像是有人進去了。
這麼晚了,他會見誰?
似乎之前有聽聞,有些驿站會暗中養瘦馬,隻待有權有勢的官員入住時,供他們一夜春宵。
難道……
他不是不近女色嗎?
雜亂的念頭終于随着她眼皮重重合上後,消失了。
第二日一早,簡單吃了點早飯,他們就要離開了。
驿站門口,一個着紫色紗衣的妙齡女子,婀娜多姿地給李斯年施了一禮,嬌滴滴地道,“爺,慢走!爺,保重!”
李斯年本不欲理睬紫衣女子,但察覺到甯霜朝紫衣女子投去的目光,似乎帶着那麼一點點的……惱意?
她這是……吃醋了?
臨行時,孫重彬匆匆塞給他的一個紙條,說是照着字條上寫的去做,回長陵時,甯姑娘必已是将軍的囊中物!
李斯年斥道,“我看你是沒正事兒幹了?這幾日去鎮撫司坐鎮,敢有一個破不了的案子遺留,自去前頭領罰八十闆子。”
但他還是将紙條收入了袖中。
紙條上其中一條是,女子都有善妒的心理,借與其他女子接觸,激發甯姑娘的嫉妒心。
嫉妒一詞說是貶義詞,其實換句接地氣的話來解釋,就是因喜歡而滋生的獨占欲,是一切感情升溫的必須條件。
“嗯。”
李斯年眼底亮了幾分,對紫衣女子點點頭,“回去歇着吧。”
一旁的李旭驚得目瞪口呆。
自家主子這是說的啥話?
這紫衣女子做了什麼出力的活兒,累着了嗎?
問題是,她與主子沒一文錢的關系,她就算累死了,與主子何幹?
一大早的,主子這樣當着甯姑娘的面兒關切一個女子是不是累了?
甯姑娘不會誤會嗎?
他偷瞄甯霜,果然見她擰着眉,寒着小臉注視着将軍與紫衣女子的互動。
李旭暗叫不好。
當下忙近前一步,擋在甯霜身前,“主子,您昨夜感染風寒,小的伺候您一夜,您今晨剛見好,受不得風,還請快上馬車吧。”
李斯年有一刹那,想掐死這多嘴的小厮。
“賞。”
咬着牙,他從牙縫裡擠出來一個字。
“小的不用主子賞,都是小的應該做的。”
小厮李旭笑嘻嘻地道。
李斯年再度一字一字從牙縫裡擠出來一句,“賞她!”
看着自家主子氣咻咻地轉身,徑直上車,傲挺的背影透着肅殺。
李旭捂着小心肝,吓死小厮了,小厮都是為主子啊,萬一甯姑娘誤會您跟昨夜跟這紫衣姑娘發生了啥,不理您了,您又得一夜一夜睡不好……
在錢袋裡扒拉扒拉找出最小的一枚碎銀子,遞給紫衣姑娘,“無功不受祿,你不覺得受之有愧嗎?”
紫衣姑娘倒是個應變機靈的,接了銀子,嬌滴滴地對着馬車喊了一句,“爺,奴家在這裡等您回來……”
李旭白臉。
你等個頭啊!
我們家主子,是你這等驿站瘦馬可以肖想的嗎?
真是的,主子早上喝的粥裡不會被這鬼心思的女子摻了迷魂湯了吧?
轉身去看甯霜,李旭本想給他家主子這詭異的舉動解釋幾句,卻見甯姑娘捂着嘴,轉身上了馬車,雙肩還肉眼可見地在抖呢!
這一幕,李斯年也瞧見了。
他想起有一回祖母過壽,府裡請了一個魔術戲班表演,期間魔術師的表演被孫重彬給揭露了謎底,那魔術師當時臉都綠了,眼睛盯着孫重彬,一副恨不能将他咬碎了,和血吞下肚的表情。
李斯年覺得,他此刻肖似那出糗的魔術師,也想咬死那多嘴饒舌的小厮。
這時,就聽外頭駕車的小厮神補刀來了一句,“甯姑娘,小的打小就伺候主子,主子從來不對那些庸脂俗粉多瞧一眼的,今早是……是感染風寒所緻……”
他這是說我讓風寒傷了腦子?
這小厮不能要了,回去就發賣了!
李斯年氣得閉上眼睛,暗自磨牙霍霍,準備下一站停車就要那混賬小厮好看。
撲哧!
甯霜實在忍不住,笑出了聲兒。
李斯年隻覺得面部微微燒熱,逐漸發燙,然後熱度蔓延至耳根。
“将軍可吃藥了?”
甯霜拿過包袱,欲要取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