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還有朋友,來了這麼久我們也不知道,你這是商量還是通知啊?”劉春華陰陽怪氣地問。
“春華嬸,那是我去年就認識的朋友,因為發生了一些事我們中間一直沒聯系,前幾天才碰到。”
“我說呢,自從那天買完衣服回來就心不在焉的,原來是心早就飛走了,我們廟小,容不下……”
“你少說兩句。”文強瞪了劉春華一眼,低聲道。
“怎麼,我還說不得了,難道我說的不對嗎?果然是别人的孩子養不熟,要留下來的也是你們,要走的也是你們,把我們這兒當成什麼地方了?”劉春華說着手中的筷子直接拍在了桌子上。
“你夠了啊,孩子都在呢,好好說話。”
“我還要怎麼好好說,沈靳你說,我要怎麼好好說話?你一句你要走我們什麼都不知道就放你走?前幾天還答應的認你文叔當師傅,怎麼,現在有了别的去處不需要用們了是吧,你那個朋友靠譜嗎?給你找的工作靠譜嗎?你什麼也不跟我們說清楚,趕明兒被人賣了别說是我們對不起你,你要走可以啊,我們又不是你爹媽,誰能管你你主意這麼大,走走走,吃完飯你就走,我絕對不攔你。”
“媽媽,你先别生氣,我們聽沈靳把話說完。”文忻拉着劉春華的衣服勸道。
屋子裡安靜下來,一桌子的人都默契的沉默着,沈靳擡眼看着劉春華,平靜道:“春華嬸,我知道你是擔心我,但是我想掙錢,我和弟弟不能一輩子靠你和文強叔接濟,我需要錢來供我和弟弟的生活,等我掙了錢,我還想讓他讀書,他還小,不能像我這樣糊裡糊塗長大了就去打工。”
飯桌上異常安靜,誰也沒想到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孩會想這麼多,剛才那些話會出自一個半大的孩子的口。
文強有些不忍心:“沈靳啊,你想好了嗎,那個進廠可不光是能吃苦就行,叔知道你是個好孩子,又懂事又勤快,可進廠了那裡面什麼人都有。”
“叔,你放心,我不會吃虧的。”
看着沈靳那笃定的眼神,文強也不知道說什麼了,确實他相信沈靳不會讓自己吃虧,這孩子就不是個會讓自己吃虧的性格。他還記得有次店裡的客人吃了飯直接逃單跑了,沈靳追了幾條街愣是把人找到追回了飯錢。逃單的客人是慣犯,被沈靳的态度惹毛了差點動手,沈靳不知道什麼時候帶出去的大菜刀一拿出來那人就被唬住了。
劉春華直接起身走了,文強歎了口氣:“你春華嬸就這個脾氣,刀子嘴豆腐心,你們别放在心上,既然你決定好了,那就這麼辦吧,隻是你那個朋友叫什麼,你得帶過來我們看看,至少你叫了我這麼久的叔我得替你把把關,看人信不信得過,還有你進廠的話你弟弟你是怎麼打算的,他總不可能跟你一起住工廠,上學現在也過了開學時間。”
“叔,那個閣樓我想繼續住可以嗎,以後我每個月都按市場價交房租,江欲燃先暫時住這裡,剛好下學期入學我好先攢點錢。”
文強聽他這麼說就知道他這是一早就做好打算了,沈靳這個人别看他年紀小,心卻大,飯都吃不起的情況還想着讓弟弟讀書,心氣兒高。他起身拍了拍沈靳的肩膀,什麼都沒說,起身去收拾廚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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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樓劉春華正在翻箱倒櫃找東西,聽到樓梯上傳來腳步聲,見是文強上來也沒搭理,搬了幾個櫃子上的鞋盒子下來坐在床邊打開,盒子裡面都是各種各樣的單據本子,她頭也不擡邊翻找邊問:“你上來幹什麼?”
文強走過來坐下:“上來看你在幹什麼啊,怎麼把這些翻出來了?”
劉春華哼了一聲:“小崽子養不熟,要走咱們就走的幹幹淨淨的,人走賬清,别讓别人覺得咱們苛待了他。”她把幾個盒子裡面翻出來的錢數到一處,拿着沾了口水的手指點錢,“在這裡幹了這麼久,我可不想占他便宜,給他把工錢結了。”
“之前不是說不給工錢嗎?”文強笑了笑問。
劉春華白了他一眼,懶得再解釋:“人人都想做菩薩,要是咱們家有錢,我也闊的起來,他不是想讓江欲燃讀書嘛,要是有錢他們兩我都供,可我隻有這麼大本事,養兩個閨女都費勁。”她越說聲音越低,也不知道是說給自己聽還是什麼意思。
文強:“我知道你的意思,有多大能力吃多大碗飯,不能我們打腫臉充胖子,讓兩個閨女跟着吃苦。”
劉春華不置可否,把數出來的錢裝進信封裡:“剛剛我走了他跟你說什麼了?”
“他想繼續住這裡,小燃不能跟他住工廠,他想的是反正隔得不遠,他也回來住,每個月給房租。”
劉春華:“這小子算的可真精,這些事不知道在他腦子裡過了多少遍了,算盤子打的噼啪響。”
“誰說不是呢,”文強認同地點頭,“會盤算點好,不會讓自己吃虧。”
“你看着吧,他還有得虧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