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拍賣會上的經曆,他就心疼得直抽氣,又把信封往前送了送:“我現在轉給你,你要不要?”
景樾盯着那張邀請函,神色複雜。
沉默了好一會,他低聲問:“為什麼?”
辛茸低下頭,聲音軟軟的:“就是覺得……你會需要。”
景樾:“……”
心髒像是被什麼狠狠撞了一下。
這個人,知道他的夢想,還專程為了他,拍下這張邀請函。
就是因為覺得他會需要。
胸口很脹,又很熱,一股從未有過的暖流蔓延至四肢百骸。
見他還不動,辛茸湊過去拉他袖子。
“拜托,收下嘛,收下嘛。”
尾音拖得又軟又長。
景樾低頭看着他,忽然開口:“就這麼想給我?”
辛茸不假思索地點頭:“這對我很重要。”
“哦?”景樾眉梢一挑,鉛灰色的眸子鎖住他,“什麼對你很重要?”
辛茸一愣,懵懵地重複:“這、這個啊。”
景樾哼了一聲,低下頭,嘴角抿起一抹似有似無的笑,用低磁的聲音道了聲:“……騙子。”
辛茸一怔:“啊?”
景樾不語。
他很确定自己沒聽錯。
剛才辛茸說的,明明就是“你”。
你。
你對我很重要。
不過他也懶得拆穿,心情莫名愉悅,大發慈悲地擡手。
“行,拿來吧。”
辛茸大喜過望,剛要松口氣,卻見景樾直接對他攤開掌心,頓時警鈴大作。
“等等!”他嗖地将邀請函藏到身後,“要不……先給錢?”
景樾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見他臉色不善,辛茸連忙改口:“或、或者你先交個定金,我們明天簽合同,這樣以後也好說清楚嘛。”
景樾簡直要氣笑了:“你打算收多少?”
邀請函的成交價是五十萬。不過……
反正也沒人知道……
于是他緊張地捏着信封邊角,索性壯着膽子:“八、八十萬?”
景樾眯起眼睛:“多少?”
做賊心虛的辛茸當即慫了:“……五十萬也行。”
景樾冷哼一聲,淡淡反問:“你是吃太飽了?”
想到自己即将見底的賬戶餘額,辛茸眼眶一熱,整個人都蔫了:“我可能再也吃不飽了……”
“……什麼?”
“沒什麼……”辛茸耷拉着腦袋,咬着嘴唇道,“你買下來吧,真的超值的,可以幫你實現夢想,重返軍校,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看來你是覺得我吃太飽了,”景樾挑眉,“花這麼多錢就為了吃頓飯?”
“那……四十萬,”辛茸心都在滴血,“四十萬總可以了吧。”
景樾靜靜地看着他,沒說話,轉身在原地踱了兩步。
忽然,像是下定了決心,轉身走過來,一把架住辛茸的胳膊,毫不留情地把人往門口拎。
“喂!你幹嘛啊——”
辛茸踉跄着被拽到門口,擡頭對上那雙鉛灰色的眼睛時卻愣住了。
隐隐約約間,他總覺得景樾的神情……似乎和以前有哪裡不一樣。
眸子依舊冷淡,眼底卻藏着某種難以名狀的情緒,隐隐要溢出來,卻又死死捂住,不肯讓人看見。
“聽着,”就在這時,景樾一字一頓地開口,“我永遠不會為了頓飯一擲千金。”
“這就是我們之間的差距,你明白了嗎?”
“我們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辛茸:“……
這人到底在說什麼?
什麼差距不差距,世界不世界的?
他正要反駁,再次被一道冰冷的話音打斷:“回去好好上學,過你該過的生活,這種地方,以後别來了。”
說着,景樾目光下移,掃了眼他身上過于精緻的禮服,眉頭皺得更深。
“尤其是别穿成這樣來,你對這裡的道德水準有什麼誤解?”
最後一個字落下,門闆“砰”地一聲,利落合上。
辛茸愣在原地,半晌沒動,直到背靠上冰冷的牆壁,整個人慢慢滑坐下去。
他抱住膝蓋,将臉埋進臂彎,一股濃重的疲憊蓦地席卷而來。
劇情環環相扣,牽一發而動全身。
景樾并沒被逼到絕境,他在競技場幹得好好的,自然犯不着為了一頓晚餐孤注一擲。
缺席拍賣會,已經說明了他的态度。就算辛茸強行倒賣,他也不會願意掏錢。
已經走偏的劇情線,無法靠這種方式硬掰回來。
這條路,好像真的走不通了。
050安慰的聲音在腦海裡響起:“宿主,沒關系的,要是這個世界失敗了,咱就換下一個呗。”
“不行的。”辛茸突然擡頭,聲音執拗而堅定。
他可以拼命賺錢,可以不吃不睡。
可他一刻都不想多等了。
隻有盡快完成五個世界的任務,他才能記起扶桑是誰,才能複仇,才能親手殺了那個人。
扶桑……
光是想到這個名字,就讓他渾身血液沸騰。
于是他咬緊牙關,突然起身,攥着邀請函沖回門前,把門砸得震天響。
咚咚咚——
許久,門終于緩緩打開一條縫。
不耐煩的聲音從門後傳來。
“别逼我把你扔出去。”
辛茸二話不說,将邀請函憤然砸進對方懷裡。
“送你了!!”
說完也不管對方什麼反應,轉身就跑。
“喂,你——”
剛跑出兩步,又像是到底咽不下這口氣,紅着眼眶折回來,撂下一句——
“你現在開心了吧?我再也吃不飽飯了!!”
然後頭也不回地跑遠。
腳步聲漸漸消失在走廊盡頭。
隻剩景樾愣在門口,低頭看着手裡的信封,被這通聲淚俱下的控訴砸得一頭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