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樾咬着後槽牙,深吸一口氣:“他那細胳膊細腿的,沙袋都打不動,學什麼拳?别告訴我你看不出來。”
卡恩無所謂地聳肩:“競技場從不拒絕有夢想的人。”
景樾又逼近一步,眸色更加危險。
“你明明知道他在這兒有多危險,有多少人會盯着他,打他主意,”喉結滾動,“還是說,你就是想讓他靠陪睡給你賺錢?”
“嘴巴放幹淨點,小子。”卡恩擡了擡下巴。
“讓他走,别讓他呆在這兒,”景樾的聲音蓦地軟下來,“……拜托。”
卡恩怔了下。
他還是頭一回聽見景樾用會這麼低聲下氣的語氣說話。
當初這小子走投無路,求他收留的時候,态度都不曾那麼卑微。
“與其求我,”卡恩拍了拍他的肩,語重心長道,“不如想想怎麼把人看好。”
屋内的辛茸支着下巴,饒有興緻地看着走廊上交頭接耳的兩人。
雖說聽不清内容,那股劍拔弩張的氛圍卻幾乎凝成實質。
待卡恩離開,景樾雙手握拳垂在身側,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低垂着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小煤球,”辛茸若有所思,“看來主角真的很讨厭我啊。”
之前再怎麼着,景樾對卡恩也算客客氣氣,今天卻為了卡恩把自己塞給他這事,如此明擺着跟他撕破了臉。
看樣子,景樾真是恨自己恨到了骨子裡。
050扇動着翅膀回答:“宿主,這不正合你意嗎?”
“……”
說得也是。
被人讨厭的确不是什麼好滋味,不過現在,這份讨厭卻讓他如虎添翼。
這時,景樾推門進來。
辛茸立馬打起十二分精神,堆起笑容迎上去:“我來幫你脫格鬥服吧。”
“不用,”景樾冷冷掃他一眼,“我自己會脫。”
“可我得檢查你有沒有受傷呀,”辛茸晃了晃手中的醫藥箱,笑意不減,“這也是我作為學徒的職責哦。”
“……沒傷,”景樾别過臉,明顯不耐煩,“你可以走了。”
辛茸在心裡翻了個白眼。
這人真是倔得可以!
格鬥服以金屬鑄造,穿着這麼沉重的一身,明顯拖慢了景樾的動作。趁他轉身的刹那,辛茸眼疾手快從後突襲,手指精準地按下他後背的暗扣。
嘩啦一聲,金屬外殼應聲落地。
辛茸得意洋洋地繞到景樾面前,本打算耀武揚威一番,笑容卻在下一秒凝固。
景樾的打底衫早已被血水浸透,暗紅的血漬暈染開來,讓人幾乎難以判斷最初的出血口究竟在哪兒。
一股憤怒猛地竄上心頭。
那是一種被人蠢到無語的憤怒。
一種眼睜睜看着别人輕賤生命、漠視健康的憤怒。
這就是他所謂的“沒傷”?
還是說,這樣的傷對他來說已不值一提?
“看夠了?”景樾鐵着臉推開他,“我要洗澡了。”
辛茸一把拽住他的手腕,氣不打一處來:“你有沒有腦子啊,傷成這樣,你就直接去洗澡?!”
景樾微微側頭,面色晦暗難辨:“我的事,輪不到你管。”
“行啊,”辛茸大剌剌橫在他身前,挑釁地揚起下巴,“那你就去洗,脫光了正好方便我上藥!”
“……”
景樾的表情愈發難看,拳頭握了又松,最終還是釘在了原地。大概是怕這個沒皮沒臉的家夥真敢趁他洗澡闖進浴室,讓場面變得難以收拾。
辛茸嘴角露出一抹得逞的笑:“這才乖嘛。”
他把景樾摁坐在椅子上,打開醫藥箱,一邊審視着他的傷情,一邊神色凝重地問:“你每次都這樣?”
景樾語氣不善:“哪樣?”
“流那麼多血。”
景樾冷哼:“打拳流血,不是很正常?”
“才不正常,”辛茸不以為然地吊起眉梢,毫不含糊地戳穿,“這隻能說明你的拳技還不夠過硬。”
聞言,景樾眼神陡然淩厲,惡狠狠地瞪過來。
清脆的金币入賬聲在辛茸腦海裡響起。
辛茸心裡一陣偷樂。
惹怒景樾,簡直比呼吸還要簡單!
“又不疼。”景樾悶聲道。
“不疼就不是傷了?”辛茸反問。
“……”
景樾不吭聲了。
辛茸的手緩緩靠近,掀起他的衣角。
細嫩溫熱的指尖觸碰到他腹部那一刻,景樾如臨大敵,渾身緊繃,肌肉線條分明地隆起。
“緊張什麼,又不是沒摸過你,”辛茸手上動作未停,細緻地為他擦拭傷口周圍的淤血,“疼就說啊。”
“……都說了不疼。”景樾聲音幹澀。
辛茸沒好氣地瞪他一眼,心思一壞,故意加重手上力道。
果然,景樾瞬間眉頭緊皺,龇着牙倒吸一口冷氣。
“讓你嘴硬,”辛茸得意一笑,手上動作卻立馬溫柔下來,自顧自喃喃了一句,“……都是人,怎麼會不疼呢。”
“……”
景樾不再說話,薄唇緊抿,目光定定地落在辛茸身上。
少年低垂着頭,鼻尖微皺,睫毛細密地垂着,時不時湊近輕輕吹氣,全神貫注地為他清理傷口。
仿佛這是世上頭等重要的大事。
莫名地,景樾發現自己根本無法移開視線,連眼睛都舍不得眨。
整個世界都安靜下來。
隻剩下他劇烈的心跳聲。
撲通——撲通——
震耳欲聾。
仿佛下一秒就要沖破胸膛。
就在這時,一陣氣勢如虹的金币入賬提示音在辛茸腦海裡響起——
【叮!監測到任務對象大幅情緒波動,金币入賬:+500!請再接再厲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