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誰讓他是主角,他開心就好。
“喂,”景樾忽然開口,眼神示意桌上的東西,“不小心多買了一份,你要不要?”
說着,揭開袋子,露出一個便當盒。
很快補了一句:“……不要就扔了。”
辛茸眼睛亮了一下,可很快又黯了下去,眉頭擰成個小疙瘩,看上去有些為難。
景樾雙手叉腰站在一旁,目光卻不自覺觀察他的反應。
心裡莫名一緊。
這家夥……
該不會是要感動到哭了吧?
要是當着他的面哭出來,那一定會……非常麻煩的。
“謝謝你。”辛茸咬了咬唇,聲音低啞。
景樾心裡一沉,咳了一聲,連忙說:“我警告你,要是你敢哭——”
“可是我不吃腌制肉的。”辛茸擡頭打斷。
景樾一愣:“什麼?”
“腌制肉不健康,太鹹了,還有股塑料味,這種人工添加的東西我吃不慣。”辛茸低聲解釋,眉頭依舊微微皺着。
景樾:“……”
這家夥什麼毛病?
都窮得啃樹葉了,居然還挑食?”
回話時,語氣裡滿是嘲諷:“那我是不是還該事先問問你想吃什麼?”
沒想到辛茸竟腦袋一歪,認真琢磨了一下:“如果你一定要問的話,我是想吃草莓的。”
景樾差點沒被氣笑:“你知不知道草莓有多貴?還指望我給你買?”
辛茸皺了皺鼻子,嫌棄地搖頭:“不要,我不喜歡店裡賣的草莓。”
他想起之前在上城區買過一次草莓,回去後跟050吐槽了好久。
“那些草莓都是泡過糖漿的,個頭太大,一看就加了催熟劑,味道也不對。”
辛茸頓了頓,眼神忽然柔軟下來,像是陷入了某種美好的回憶:“我喜歡那種野生的小草莓,長在高山上,帶着酸味。一定要是清晨摘下來的,沾着露珠的那種……”
“矯情什麼?”景樾聽不下去了,“什麼時候摘的你都吃得出來?”
“我就是吃得出來。”辛茸擡起頭,眼神倔強,又有些委屈。
景樾被他這眼神攪得心煩,别開視線。
“别異想天開,”他輕嗤一聲,硬邦邦地道了句,“哪有人會這麼寵着你?”
辛茸聞言,猛地擡頭,心裡忽然竄起一股無名火。
他盯着景樾的背影,聲音不自覺地提高。
“就是有人會這麼寵着我!”
景樾被他突如其來的情緒弄得一愣,下颌繃緊,喉結滾動了一下,才勉強擠出一句:“……關我什麼事,反正我不會。”
辛茸抿緊嘴唇,聲音因悲憤而微微發抖:“是啊,關你什麼事,又沒讓你寵!”
“……”
景樾氣得胸口直發悶。
好心好意給他買便當,這家夥不領情也就算了,居然嫌他買的東西不健康,莫名其妙對他發了一頓火。
“不吃拉倒,”他黑着臉拎起便當,冷聲撂下一句,“餓死活該。”
說完轉身就走,門摔得震天響。
門框震顫的餘音在走廊裡回蕩,房間裡卻靜得讓人心慌。
辛茸盯着那扇門看了半晌,最後沒好氣地往椅子上一坐,半晌,低聲喃喃:“小煤球,我讨厭他。”
050溫聲安慰:“宿主别氣啦,剛剛又入賬好多金币呢。”
辛茸歎了口氣,心裡卻依舊堵得慌。
那個景樾,真是太讨厭了!
要不是為了任務,他真想離他遠遠的,這輩子都别見到那張欠揍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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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樾下山的時候,天邊已泛起魚肚白。
忙活了一整夜,眼皮都沒合一下,此刻隻覺頭暈眼花,胃裡空得發慌。
走到競技場門口時,他低頭看了眼手裡的籃子。
忍不住尋思:這高山上沾了露水的草莓,到底什麼味道?
真有那麼好吃?
猶豫再三,他挑了顆最小的塞進嘴裡。
剛一咬下去,酸得他臉當場皺成一團。
這家夥到底什麼口味?
這也能吃得下去?
正腹诽着,忽然就看見那道熟悉的身影,從眼前晃過。
景樾的心跳莫名快了一拍,下意識将草莓籃子往懷裡收了收。
那家夥一看到自己,肯定要像塊牛皮糖似的黏上來。
萬一動靜太大,草莓摔地上了怎麼辦?
這可是他特意挑的,每顆都沾了露水。要是掉地上露水沒了,那家夥指不定又要挑三揀四。
……真是麻煩。
辛茸昨晚也沒有睡好。
他做了一夜的夢。
夢裡有人會為了他去摘沾了露珠的草莓,無條件寵着他,滿足他所有不講理的胡鬧。
可他卻怎麼也看不清那個人的臉,甚至連在夢裡也不确定,那個人是不是真的存在。
醒來時,他的心口很疼,像是被掏空了一塊,怎麼也堵不上。
那種疼,就和當初在契約上看見“扶桑”那個名字時,一模一樣。
可他想不明白。
如果說扶桑讓他心疼是因為恨,那麼有人寵他,明明該是件好事,為什麼他仍會感覺到疼呢?
腦子裡一團漿糊,做任務也沒了興緻。
所以,當他在競技場門口看見景樾的時候,并沒有像以前那樣,沒皮沒臉沖到他面前讨嫌,随手從他身上薅幾個金币。
他連個正眼都懶得給,視線冷淡地從他身上劃過,轉身就走。
景樾怔在原地,手裡還捧着那籃草莓,眼睜睜看着那道身影走遠,腳卻釘在了原地,一動不動。
像是無比笃定,一會兒少年就會回頭,笑嘻嘻跑過來跟他讨吃的。
直到那道人影消失在拐角,才像是被誰一巴掌拍醒,下意識往前追了兩步。
可視野裡,哪裡還有半點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