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炎炎,好在假山旁的榕樹足夠茂盛,夏至藏在假山裡乘涼,百無聊賴地玩着小石子,時不時吃一個姑娘給準備的蜜餞,她這兩天都按時蹲守在這裡,假山旁的路是客人來訪的必經之地,姑娘讓她看到若有像蔣将軍之類的人來訪便給她報信,可那蔣将軍真的會來嗎?夏至又仰頭扔了一顆蜜餞進嘴裡,這時,沉穩有力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夏至捂住嘴巴,屏住呼吸,等人走過了才敢看一眼,立馬往梅香閣跑去。
許蔓正在桌子上擺弄着摘回來的花,插花對她來說還算簡單,反正把喜歡的花修剪修剪按顔色搭配插進花瓶就行,反正淩亂也是一種藝術美!
夏至跑得太快,站不穩剛好撲在桌子上,擡起頭氣喘籲籲地說:“男人!有男人!”
“男人?”許蔓皺眉思考,她到底想說什麼?
“蔣将軍!”
聽到這個稱呼,許蔓立馬放下剪刀,跑了出去。
“鞋!姑娘,鞋!”霜月在後面着急喊着。
許蔓聽聞又緊急塞住速度返回穿鞋,提起裙裾就跑。
趙君源正在案前欣賞自己的書法,行雲流水,大氣磅礴,剛剛下筆時手感确實不錯,滿意之色溢于言表。
“王爺,蔣将軍求見。”
“快請。”
“蔣某見過安德郡王。”
“快坐,快坐。”趙君源沒想到準女婿收到書信這麼快就回來了,而且馬不停蹄地就來拜訪,想來還是挺重視這門婚事的,是個知書達理的人,之前都是自己多心了。
“平日就聽聞王爺在書法上頗有造詣,今日有幸一見,果然筆走龍蛇,名不虛傳。”蔣韓楊瞄了一眼趙君源的作品評價道。
沒想到蔣韓楊一介武夫,也懂欣賞書法,趙君源心裡更加滿意了,摸摸胡子,點點頭,笑道:“蔣将軍謬贊了。”
“蔣某前些日子從朋友那兒得了一方硯台,隻聽說它發墨如油,嚴寒不裂,可我一介武夫不懂這些,但又見其質地細膩溫潤,想必不假,今日特意拿來送與王爺,省得這麼好的硯台被我糟蹋了。”蔣韓楊打開盒子,露出硯台,遞過去。
趙君源拿過硯台觀察,愛不釋手,這是十分難得的碧寶硯,他尋了許久都沒尋到,他對這個準女婿又滿意了幾分。
“蔣軍有心了。”趙君源小心翼翼地放好硯台。
“王爺喜歡就好。”看着趙君源滿意的模樣,蔣韓楊又多了些把握,看來這個禮物挑得不錯。
“今日蔣某前來是有個不情之請。”蔣韓楊站起來又拱手行禮。
“将軍不必拘謹,很快就是一家人了,你說便是。”趙君源擺擺手,示意蔣韓楊坐下。
“郡主賢良淑德,知書達理,花容月貌,蔣某不才,實屬配不上郡主,請安德郡王再覓良婿。”蔣韓楊咬字清晰,聲音洪亮,不卑不亢地說道,保準每一個字都落在趙君源的耳朵裡。
“咳咳咳......”趙君源一口茶還沒悶下去就嗆了出來,滿臉通紅。
“你,欺人太甚!”茶水直闖鼻腔,趙君源好一會兒才緩過來,擠出了這幾個字。
“簡直欺人太甚!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不配,為何現在才來退婚,别以為你是護國将軍有些戰功就能仗勢欺人,就是鬧去官家那兒去我也不怕!”他趙君源好歹是宗室近親,他父親也曾為國家立過汗馬功勞被破例爵位的,他的子孫不能被這樣欺負了去!
“王爺莫急,請聽蔣某說完。”
“我願意為郡主準備一份豐厚的嫁妝作為保障。”
“哼!我安德郡王府難道還缺這一份嫁妝嗎?”
“若是郡主日後嫁娶上有需要出力的地方蔣某必盡心竭力!”
“荒謬!背信棄義,枉為丈夫!你能彌補得了我女兒的青春嗎?能彌補得了她的名聲嗎?”
蔣韓楊在戰場馳騁多年,什麼人沒見過,趙君源的這些話一點都激怒不了他,依然不緊不慢地說道:“蔣某還聽聞王爺的兒子趙文竹省試屢敗屢戰,若能有嚴師指點一二,比如博聞先生,必能竿頭直上,我與博聞先生素日交好,可以說服老師收他為學生,王爺覺得如何?”
趙君源是承父輩之光得以襲爵受蔭補,但這隻是身份的象征,沒有實權也沒有實職,作為宗室子弟後代也處處被限制,且趙文竹是庶子,無法繼承爵位,隻能通過科舉找出路。博聞先生素來有嚴師之名,他的學生個個成績不凡,但博聞先生脾氣古怪,不輕易收徒,若能讓博聞先生收為徒,文竹的前程也算有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