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事看到他後很奇怪:“你剛剛叫誰?”
看到他帶血的雙手吓了一跳:“你怎麼了?受傷了?怎麼流了那麼多血!”
段宴仿佛失了魂那樣呆站在原地,直到……噩夢驚醒。
外面的天是黎明前的深藍色,房間中一片漆黑,段宴驚坐起來,劇烈喘息,在料峭春寒之際汗濕後背,忍不住用微抖的雙手抱住疼痛的頭。
他記得這個警情,當年他們在山上沒有找到老人,下山時下了很大的雨,他和同事回到派出所時一雙鞋幾斤重,卻得知老人在另一個山頭摔死了,死亡時間正是他出走後的三個小時内。後來技偵的同事查出來老人還在村口招了一輛摩托車,監控看到這個摩的司機載他到他出事的地方後,這個摩的司機就繼續往鎮上開了,加之他的家庭就在鎮上,自然不知道這個老人的家人找得多麼痛苦。
但是他們在山上并沒有像夢裡那裡見到那個老人,而是非常順利地前行直到翻完這片山林後才回所裡。
段宴雙手捂臉,感受掌心的溫度慢慢滲入眼皮,卻在閉眼時眼前一片紅色,耳邊是夢中血滴噼啪拍在枯葉的聲音,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隻是一場夢而已,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因為睡前想了很多林蔓尋當時的事情,所以才會做這樣的夢。
可是他控制不住地驚恐,他仿佛真的看到當時林蔓尋了斷自我時的果決,且他是知道林蔓尋是真的自殺了。
他緊張地咬住食指關節處,但是腦子裡一片漿糊,轉身将枕邊的佛珠握在手上後又突然想起夢中帶血的珠子,他驚慌地起身開燈看手上的佛珠,幸而上面幹幹淨淨。
他的雙腿一軟坐在了地上,焦躁地捂住半邊臉,究竟要怎麼做才能避免這樣的事情發生?
她流了那麼多那麼多血,卻仍然看着自己的生命一點一滴流逝,他究竟還能做些什麼?!
因為睡眠不足,早上上課時都有些恍惚。
然而夜裡睡着時,這個夢繼續延續下去了。
夢裡他再醒來時是在當地衛生院的病床上,所長和好幾個同事都緊張地守在他的身邊,看到他睜開眼時才露出放松的表情。其中一個同事就是和他一起進山的,看到他醒來後他癱坐回椅子上:“可算醒了,你的手被東西割傷了,不要動了。”
段宴擡起雙手果然看到被紗布包紮成哆啦A夢的拳頭手,回神後他立即坐了起來,旁邊的輸液挂架都晃動了,所長在一旁急忙穩住:“别亂動!”
“我怎麼了?”段宴問周圍的人,林蔓尋呢?那個老人呢?
然而周圍的同事及所長都一臉諱莫如深,所長隻安撫他:“你最近壓力太大了,也是我的問題,雖然你還年輕,但是終究不是鐵打的,休息幾天吧。”
不等段宴追問,他就提着文件包急忙走了出去,周圍的同事面面相觑後,突然尴尬地活躍氣氛:“你小子好運啊,直接休假!”
“是啊,運氣好到爆炸!”
“不行,你手機别關機,我要在這幾天瘋狂騷擾你!哈哈哈……”
沒一會兒,幾個人又推推搡搡朝他道别:“咱所裡還有事,明天再來看你嗷!”
很快就隻剩下一起進山的同事還坐在那裡,段宴立刻看向他:“究竟怎麼回事,我為什麼會暈倒?”
那個同事猶豫片刻才告訴他,他雙手是血跑回來後就暈倒了,他吓得連忙下山找鄉民幫忙,找醫院救人,然後又趕緊報告到所裡……
結果送到衛生院後隻發現他的雙手有一些割傷,到場的所長打開記錄儀看回放,隻看到段宴對着一團空氣說話,然後彎腰一直地上挖東西,其他同事看得起一身雞皮疙瘩,隻有所長一臉嚴肅:“段宴壓力太大了。”
他聽完後隻覺得頭暈目眩,好像又重重地躺回了病床。
黑夜中他再次驚醒,自此再也無法入夢。
而第三個晚上他又回到了老人報案的情形中,重複走了一遍夢境……
段宴仿佛走近了夢境的死循環,卻不能對任何人說起,也無法說起,就這樣夜晚睡眠不足,白天精神萎靡,期間餘婉靜和江淮生看到他都會驚疑:“怎麼回事?”“哥!舅舅和舅媽熬鷹虐待你嗎?”
直到周五,餘婉靜和江淮生來找他和林蔓尋一起去喂貓。
餘婉靜有些擔憂:“哥,你真沒事嗎?”
旁邊的林蔓尋也有些擔心:“你最近看上去很累,上課好像都不在狀态了。”
段宴隻的雙眼隻輕掃過林蔓尋姣好的面龐,林蔓尋卻好像感受到他隐藏期間沉重且複雜的情緒,但段宴隻是笑着回答:“沒事,做點噩夢而已,可能上火吧。”
江淮生立馬推薦他很愛的金銀花露,在藥店8元一瓶,甜甜的特别好喝!
餘婉靜無數次用看傻缺的眼神看江淮生,但奈何江淮生一次都沒收到過,而餘婉靜沒想到的是,在喂完貓,和林蔓尋分開回家時,段宴真去買了金銀花露,旁邊的江淮生一臉欠揍:“我就說吧,沒人能不愛金銀花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