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背影徹底消失不見,他才攤開手掌,輕柔地摩擦指腹,心道,師父的手指……
好細。
……
隻是江與怎麼也不會想到,慕潇然此行,并不是去給大師兄護法的,而是用她“纖細”的手指……對着天道比中指去的。
她中指又長又細,側面卻有一層薄繭,并不柔美。指甲許久未剪,略有些長。她用指尖對準天空,又生怕天道看不清,三百六十五度循環比了一遍。
一套下來,天道卻沒有半點兒反應。
她便就着這手勢啐了一句,熟門熟路地罵:“賊老天!光下雨不打雷,你讓我從哪給我築基的徒弟變出渡劫的雷來!”
雨依然沙沙地下。看來天道并不會因為一兩句話就降下天雷。
系統反倒比她還擔心康斯坦丁的築基情況:“你不想辦法嗎,比如給他拿顆築基丹打打牙祭?”
慕潇然反問:“築基還要護法?”
想當年,她築基時并不在師門,而是在異獸衆多的昆侖秘境,身邊不僅沒有丹藥,還反倒有着百十個欲殺他奪寶的修士。即便如此,她築基依然築得穩穩當當,沒留下半分隐患。
更不必說,康斯坦丁本來就是星際武力值天花闆,不靠修為吃飯。如今靈氣稀薄,修仙并不是一個好選擇。要不是他當初非要拜入自己門下,慕潇然也不可能破例收下他。
……誰知破了一次例,緊接着就又有了第二次、第三次,甚至又迎來了這令他絕望的第四次呢?
慕潇然登上望仙台。
望仙台這名字是系統起的。聽着好聽,其實隻是慕潇然之前一劍劈開的石坡。
躲在小屋裡的二徒見師父終于到了,撐着傘來迎接。三人一起進了小屋。珊娜淚眼汪汪道:“師父,我們沒查到天氣預報,不知道今日還會不會劈雷。”
慕潇然輕咳一聲,也沒深究他倆手裡的光腦:“讓我看看……”
“沒有天氣預報,能查到衛星雲圖嗎?”
“能,”塞壬調出一個文件夾,語氣有點兒期待,“您要觀星?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周易》?”
慕潇然白了他一眼,神色怪異:“虧你倆還是根正苗紅的星際公民,這時候居然先想到這個?”
說着,她轉過身,一面從身後落滿灰的書架裡翻出幾本書,擺到桌上,一面理直氣壯道:“我剛開始修仙時,師父的确教過我這方面的學問,但我沒學會。”
“不過,不會不要緊,現在都是星際時代了,我們作為新時代的修真之人,不能拘泥于過去的形式,要多用用科學方法解決問題。”
莫名其妙受到了科學教育的二徒:“……”
他倆湊上前來,定睛一看。隻見塵封的封皮上,赫然刻着《天氣工程學》、《天氣預報學》、《天氣分析學》等字眼。二徒頓時感到槽多無口,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
慕潇然用靈力揮開書頁,先翻到目錄,浏覽一遍。
這些書她許久前翻過,大概有些印象。
緊接着,她接過光腦。塞壬手上的資料很全,光腦上不僅投影出時間和動态圖像,還貼心地标注了各自時刻的溫濕度、氣壓。慕潇然瞥一眼光腦,然後“唰唰”地吹動書頁,幾遍下來,已是胸有成竹:“我知道了。”
珊娜用星星眼看向師父:“何時劈雷?”
“不會劈雷。”慕潇然信誓旦旦道。
“……”
珊娜徹底陷入自閉,蹲在角落開始畫圈。
慕潇然卻絲毫不見氣餒,神定氣閑道:“沒關系,為師還有一道最後的殺手锏。”
她越過木桌,向門口走去。氣勢上湧的那一刻,桌面的幾本書瞬間漂浮半空,朝着書架飛去;木門不堪重負,“吱呀”一聲打開;屋外镌刻的禁制刹那間失去效用,任由窗外的蒙蒙細雨撲進來……
她跨出門檻,周身浮起一層黯淡的光。不遠處的正打坐突破的康斯坦丁似乎意識到什麼,側過臉望向他,眼中掠過一絲愕然。
慕潇然徑直望向天空,深吸一口氣。上方黑沉沉的雲霧,在她的注視下,居然閃過一絲壓抑的電光。她站在雨裡,揚聲道:
【哔——】
【哔哔——】
【哔哔哔——】
康斯坦丁打坐的背影陡然僵住。
塞壬猛地一把捂住師妹的耳朵。
珊娜:“???”
她呆呆地望向窗外。望仙台上電光乍現、雷聲轟鳴,一道驚雷直直向正中的慕潇然劈來,好似猛獸的怒吼。慕潇然挑釁般高舉長劍,把劍當引雷針使,引到自己身上,生受了這道雷劈。
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
足足九九八十一道天雷,一道不少。
康斯坦丁似乎領悟到了什麼,周身氣勢大漲,唇角卻溢出一絲血迹,露出痛苦的神色。
待到最後幾道雷,他終于停止打坐,雙手死死捂住自己的耳朵。
……哔聲漸止。
許久,塞壬松了口氣,終于放開手。
珊娜一臉天然呆地問:“二師兄,師父剛剛說了什麼呀?”
塞壬高深莫測道:“是很厲害的法術哦。小孩子聽了,san值會掉光的。”
“法術?”珊娜眼睛一亮,“我也可以學嗎?”
塞壬面不改色道:“那是當然。”
那是當然……不可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