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潇然拿了把桃木劍。
她最初并不是劍修,習劍隻是迫不得已。半路出家,因而沒有大部分劍修那樣愛劍如命的壞習慣。
也因此,她儲物戒裡常年備着數把桃木劍,壞一把扔一把,十分浪費。
江與又算到了他會來。
他站在門口,遠遠瞧見慕潇然,緩緩地跪下了:
“請師父責罰。”
雨剛停不久,這一跪,使得江與膝蓋上糊了一層厚厚的泥。慕潇然停下腳步,遙遙望着他狼狽的身影,不由得有些心疼。
劇情中,江與身為毒醫世家遺孤,本就精通毒術。他一醒,大師兄于溪修煉就出了岔子,所有人都懷疑是他。
他抵死不認、苦苦哀求,可慕潇然不信他。
他被師父關入後山禁地。而那禁地,恰好有一枚被封印的魔種。
他剛被信任之人冤枉,信念崩塌之際,魔種布下重重幻境,引他入陣。他于幻境中支撐了三年,終于支撐不住,走火入魔……
往事環環相扣,仿佛背後有一隻手操縱着一切。他不相信這是巧合。
江與端正地跪着,頭垂得更低了,眼中仇恨的火焰卻未曾熄滅。
慕潇然在他眼前站定,居高臨下地看着他:
“責罰?你可知你犯了什麼錯?”
江與緩緩搖頭:“弟子不知。”
他未曾下毒,自然不覺得自己有什麼錯。
“起來,進屋說話。”
慕潇然斜他一眼,隻字未提于溪中毒的事,徑自走進裡屋。
根據她多年以來看小說的經驗,這招叫做水字數……不,烘托氛圍。
隻要氣氛被她水……烘托夠了,她就可以下一章再走劇情,讀者也就會被作者厚顔無恥的行為趕跑;而隻要讀者都走光,她就不用再在這裡尴尬地演戲了。可謂一箭三雕。
可惜系統不給慕潇然水下去的機會,锲而不舍地在她腦海裡跳腳:“快别扯皮了。劇情呢?為什麼還不問他下毒的事?”
慕潇然被他催得煩了,便也不再烘托氣氛,自顧自找了個凳子坐下,破罐破摔道:“你師兄中的毒,是你下的麼?”
江與依然搖頭,直勾勾望向他:“師兄中毒,師父不去照顧他,跑來找我做甚?”
“是你做的。”慕潇然眯起雙眼,笃定道。
“是又如何?”江與冷笑。
倘若放在前世,他興許還會辯解一二。可現在的他已經看清慕潇然的真面目,自然不會再給她審問自己、羞辱自己的機會,幹脆承認了事。
更何況,有着前世記憶的他,一旦被慕潇然罰入禁地,就能迅速收獲魔種、以最快速度成長起來。隻有這樣,他才能與師父匹敵。
然而,心中算盤打得啪啪響的江與,唯獨算漏了一點——
“随我去給你大師兄道歉。”
慕潇然維持着高嶺之花的表情,暗地裡卻撇了撇嘴。
身為一名熱愛黨和人民的好師父,她從來不會體罰弟子,更别提把人罰去關禁閉。
想着,她悄悄瞥一眼江與,神色古怪。
這便宜徒弟不會是被封建師徒制坑傻了吧?被人冤枉還上趕着承認?
不過還好,有自己這樣善待弟子的師父在,想必他之前的那些壞毛病,很快就會被自己一一改正。屆時劇情結束、自己把真相告知于他,就可以放他走了。
“……道歉?”
江與完全沒料到他會這樣說,一時愣在原地。
“不然呢?你還想要什麼懲罰?”
慕潇然看着他呆呆的模樣,好氣又好笑,“快些走吧。”
到時候,有靠譜的大徒弟康斯坦丁一塊對戲,自己就可以順理成章地劃水摸魚了。
慕·計劃通·潇然美滋滋地站起身來,三步并兩步奔至門口,一把拉開門——
然後和趴在門口的塞壬和珊娜撞了個對眼。
慕潇然:“!!!”
珊娜以45度角仰視她,眨了眨水靈靈的大眼睛,乖巧擺手:“……嗨,師父?”
為了以最佳視角觀察屋裡的兩個人,她蹲了半天,腿早就麻了。
這一擺手,身體原本勉強維持的受力狀态陡然崩潰。一根觸手歪了歪,正好被長長的紗裙絆了一跤。
她晃了晃,正要倒地——
慕潇然生怕她在江與面前露出觸手,連忙甩出一道靈力,把她扶了起來。
她不要緊,一旁的塞壬可遭了殃。他手肘撐在她背上的别扭姿勢徹底崩盤,尖尖的下巴“咔吧”一聲磕在地上。
塞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