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到翠韶山後,星際三徒的修煉大計正式拉開帷幕。
“一旦進入練氣一層,你們的修煉之旅就正式開始了。”
慕潇然不知從哪投出一張人體經絡圖,扶了扶眼鏡準備開講,“首先,我們需要找到靈氣在經脈中遊走的感覺……”
然而,話還未完,兩隻手高高舉起。
塞壬和珊娜異口同聲:“師父,我不是人。”
慕潇然:“……”
她陷入沉思,分出一絲靈力别人探入二人經絡:“讓我看看。”
塞壬還好,海妖一族都長着魚尾,與人類腿部略有些異曲同工之妙。但珊娜身下的觸手足足有九條,靈氣在其中繞來繞去,俨然要迷路了。
“這樣,”慕潇然故作鎮定,“你先讓兩條觸手按雙腿的辦法來,看看能不能行得通,要是不行再換。”
如今靈氣稀薄。為了方便幾人修煉,慕潇然特意将靈力外放,挑出幾縷最精純的圍繞在他們身邊。
三人逐漸找到關竅,紛紛引氣入體。康斯坦丁進展最快,手心已經逐漸能夠浮出一縷白煙。
“你做得很好,”慕潇然不吝誇獎,“靈氣大部分時候是半透明的,在凝實後,則會顯露出一點白色。”
珊娜睜開眼睛,羨慕地看了看。
但她很快又感到幾分疑惑:“大部分時候?那其他時候會有别的顔色嗎?”
引氣入體後,她驟然發現,眼前的師父周身所浮現出的靈力,分明蒙着一層薄薄的灰。
“有,但隻要你們潛心修煉,就不會遇到這種情況。”慕潇然沒有多說。
在此之後的幾天,珊娜每天都能看到,師父身上的灰色越來越濃郁了。
她的人格切換也越發變得頻繁起來,從前幾人對此總結了幾條規律,但現在也變得不再穩定。
與之相對應的,是他們“四師弟”的狀态。
珊娜以前總能見到師父偷偷屏退其他人,給膚色青白、面無血色的“師弟”上妝,好讓他的氣色更自然一些。
但現在,哪怕師弟面上無妝,看起來都與常人無異。此外,他的行動也逐漸變得自如,甚至能吃能睡,像一個真正的人。
在那天的摔壇事件發生後,幾人一度覺得師弟是有自主意識的,試探了幾次。甚至有一次,塞壬大着膽子去和師弟搭話,但師弟隻是看着,沒有任何反應。
他回去把發現告知其他人。珊娜被這事吓得不輕,平時遇到師弟掉頭就跑,總之就是避着他走。
這些天來,三人屢次向組織傳訊,可組織那邊也不知道,這樣的變化是因為什麼。
直到有一天,異變發生了。
一股無形的力量籠罩了翠韶山,隔絕了山内山外的一切信号。三人驚恐地發現,他們再也無法聯絡到組織了。
并且,假如他們想要離開翠韶山,就會遇到鬼打牆,不停地在山路上原地打轉。
翠韶山綿延百裡,一開始幾人還以為是正常的迷路。直到康斯坦丁從空間紐裡掏出一架星船,都沒能駛離這裡,幾人才确定——他們被困住了。
這股力量,源自慕潇然在山中所刻下的一座陣法,被她稱之為“護山大陣”。
劇情裡,困住江與的“護山大陣”,也同樣困住了他們。
然而,在這樣令人心悸的氛圍裡,慕潇然對幾人的驚恐置若罔聞,依然每天按時教導他們修煉,态度也與此前一緻,仿佛已然形成了某種習慣。
……
在山頂的小木屋裡,珊娜見到了渾身冒着黑色靈力的慕潇然。
師父正站在床邊,床上躺着師弟。
師弟越來越像活人了。無論是輕顫的睫毛、緊皺的眉心,還是睡夢中幾聲痛苦的呓語,都宛如一個真正的活人。
珊娜垂眸掃了一眼,許是這些天受到的驚吓太多,她反而有點免疫了:
“師父,您為什麼要把我們關起來?”
“我沒有把你們關起來啊。”慕潇然無辜道,瞳孔中氤氲着危險的墨色。
“難道不是嗎?”
珊娜垂下眼簾,突然道,“有時候,我總是覺得,您需要的徒弟……并不是我們三個。”
慕潇然微微一愣。
“您想要的,其實隻是你記憶裡本該在的三個徒弟,至于那三個人分别是什麼、喜歡什麼、想要什麼,您都無所謂。”
珊娜低聲控訴,“也許,您曾經有過别的徒弟。比如……我們身邊的‘四師弟’,是嗎?”
“……你們發現了啊。”
師父的眼神随着這幾句尖銳的言語漸漸清醒,表情卻頹敗下來。
“這并不難猜。”
珊娜平靜道,“隻是,我們一直很好奇,為什麼您不願意和我們分享您以前的事。是覺得難以啟齒?還是覺得我們不配聽?”
“……因為,我不能說。”
慕潇然避開她的目光,聲音一時有些茫然:“我隻是想保護你們。”
“至于,為什麼要刻下這樣的陣法……”
說到這裡,慕潇然合上雙眼。妖異的聲音驟然出現,在她耳畔吹氣:
【把情緒交給我吧,因為他們不會理解你的。】
【把記憶交給我吧,這樣你就不會再痛苦了。】
【把靈魂交給我吧,我會替你保護這幾個人的……】
……
慕潇然垂眸。她知道珊娜聽不見這些,但以她目前的狀态,好像也隻能做到這了。
靈魂被洶湧而來的暗潮溺斃。待到慕潇然再睜開眼時,出現在珊娜面前的,已然是另一個人。
“為師為你們蔔過一卦。未來,山的外面會出現好多壞人,他們的炮口,已經對準這裡了。”
她認真地說,然後又笑起來,表情有種天真的瘋狂。
“不過,我會保護好你們的。”
……
炮口?壞人?
珊娜臉色頓時發白。
如果她沒猜錯的話,她好像知道慕潇然所指的“未來”是什麼了。
在組織針對“最高等級監察對象”的幾條法案中,有一條特殊的規定。
——必要時,為了消滅監察對象,可以使用核武器進行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