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還畫了身衣袍,此顔色赤多黑少,倒是讓甯惟意想到《禮儀·士冠禮》中的
一段話:雲如爵頭然者……赤多黑少,故以爵頭為喻也。
想起來了,以前看濟善堂的婦人們織布時見過這種顔色,覺着好看,好奇問了一嘴。
她們還說,這顔色若是加金絲在上繡花紋那便是更好看的。
裴懷衡這身就是,上面繡的竹,在腰間的束腰封是黑色的,中間一顆拇指半大的血紅珠點綴。
他頭上的發繩還是昨個在甯惟意手中搶來的那根,于今日這身很是般配。
甯惟意看都沒看他,用上敲了敲旁邊的書。
裴懷衡還想給他看看自己這身衣服呢,結果人還不看,無聊。
隻好坐上自己的位置,桌上三本都看了一邊書名,然後就開始哀嚎:“這一日要看這沒多啊?!不要吧!”
“選一本。”他将手中的書翻了一頁,“除了《三字經》。”
他還想選那本的,這偏不讓他選,要是選本他會一點的,應該不至于被甯惟意嘲笑,但人家就偏不如他意。
“這個吧。”他選擇了《千字文》。
這下甯惟意總算擡頭了,看了眼他選的,把《詩經》遞給青風:“這本你繼續看。”
“千字……好多啊。”他準備翻開,但被甯惟意按住了。
“在學這本之前,我得考考你到底什麼水平,将《三字經》完整不錯的背一遍。”
還以為他要出很難的題呢,好在這個他學過。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子不學,斷機杼。窦燕山,有義方……教,教……”
剛才還自信的很,這怎麼的卡殼了。
“不用提醒我,我馬上就想到了!”嘴上說着,眼睛卻在想王伯求救。
甯惟意在這兒,他也不能出聲,隻能用口型來說,要麼比動作,就給他用手比了個五。
“教,教五子,名俱揚。”他想起來了,他又驕傲了,“我這不就想起來了,我就說不用提醒吧。”
呵呵,也沒想提醒。
青風在一邊啥都看見了的,都不想說他了,這麼大個人了還作弊,這麼簡單的都背不下來,果然公子讓把書留着,是有用的,從頭學吧。
剛驕傲完,他又不知道該背什麼了:“幼不學,老何為。呃……老何為……”
甯惟意實在是聽不下去了,就這開頭,他就卡殼了好幾下,還說學過,怕是學了也早忘了。
他看眼青風,“你背給他聽。”
青風聽話開始背,但背着幾句後,裴懷衡就眼皮打架了,甯惟意見他他趴下去了,不知從何處出現一條短戒尺,重重拍在桌上,直接将旁的四人給吓着了,特别是裴懷衡。
他搶在裴懷衡罵人之前開口:“好生聽着,聽完還要背的。”
“啊!”他幽怨瞪着甯惟意。
一定要報複你!
他湊到甯惟意耳旁,甯惟意動作有一秒的停頓,隻是不顯,别人也沒發現。
他不會是又要說什麼胡話吧?
剛想着,裴懷衡就說了。
“我不是與你說了嗎,我春·宮冊看得進去,這些不行的。”
就知道會如此,這會他忍着了,隻是耳根有一點點的绯紅。
他用戒尺将裴懷衡推回去,同時朝王伯說話:“你們王爺要看春·宮冊,過會兒去給他尋來。”
這話一出,青風頓嘴了,王伯半百的,經曆過不少,這聽着也是尴尬,還有南濘,直接臉紅了。
當事人裴懷衡尴尬又震驚得看着他。
怎麼這人臉不紅說出這話,當着這麼多人面。
“繼續背。”剛忙着治裴懷衡了,差點就忘記被他給吓得臉紅結巴的青風了。
在尚書府時,聽其他說過這的,隻是這内容就……
聽着發話,青風立馬收拾好情緒,繼續背。
他盯着甯惟意,看他瞧着書自得得很,就來氣,本以為他還會像先前那般耳赤,然後氣着走了,這樣他還能再休半日,結果人非但沒臉紅,還反坑了他自己一把。
自己挖的坑,最後倒是讓自己跳了……哎。
這人看着與我同年歲,而且還比自己小兩月,卻言行處事樣樣得體,不像他,從小玩兒到現在,整日都是開心的,半點煩惱都沒有。
如此認真的人,是不是平時常備長輩約束着?
“小時候,你父母是不是對你很苛刻啊?”他撐着腦袋,顯然是沒聽着青風背的。
甯惟意心裡咯噔,但面上一星半點異樣都沒有,手上繼續翻看着,他擡頭,拿出夫子的嚴肅,手碰上旁放着的戒尺。
“有如此閑心問别的,想來是知道怎麼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