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書房與那些官員一同商議了許久,臨晚膳才結束,留他們下來做客,都忙着回家與親眷今夜遊燈會,隻得作罷。
裴懷衡一出書房便問起甯惟意的蹤影,卻得知還未回來,想來今夜是不能與他同遊。
他想着還有一人!
去尋李承訣,人李統領也是需要忙自己的事情的,裴懷衡又遭拒絕,看來今夜隻能他自己去玩兒。
若不是此前答應過吳訣要去看他制的新燈,他定是要在府中待着,無聊也得獨自待着。
換了身赤橙雲錦紋窄袖,馬尾青絲随動作輕晃,在這夜色中過于顯眼。
花神遊車還差最後一條街就該回中央街,安王府門口早兩個時辰前隊伍便從門前過,地上仍散落少數花瓣。
王府離中央街不算太遠,若是走過去,正好趕上花神散福,而且一路上還等賞到不少各樣花燈。
這坊間也有不少能人制燈技藝了得,還有的制燈不行但畫技出衆,做不得那便用畫來彌補,更有甚者幹脆不畫,直接題詩一首。
往年便有一才子,在這燈會上,為一素白燈籠題詩,于當夜盛名,又逢是科考,他是其中考生,此人文章答得極好,那夜之事也入先皇耳中,便封了狀元,而今那位才子早已是國子監祭酒。
好不容易趕上遊車,卻被一輛馬車攔了去路,幸得那車未動,才好叫他們二人繞過。
這一趕上,他還發現常元清混在其中。
穿得花枝招展,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花神。
裴懷衡實在沒眼看,将他從人群中拉出來。
對方這一身,怕是将家裡鮮豔的都套身上了,若非樣貌出衆,這身衣飾他還招架不住。
将人拉出來,還發現對方手中得了束芍藥。
“明年我舉薦你當花神。”
聽出是調侃,常元清也不惱,反過來嘲笑裴懷衡:“我至少還有人送花,不像某些人成婚了,不僅花沒有,還得獨自逛燈會。”
六月初送花神,民間還将其稱作小七夕。
“他今日有事,我才沒邀他一起。”裴懷衡拎起對方身上衣飾,臉上嫌棄一點不掩飾:“哪像你哦,穿成這樣勾搭人。”
這用詞不對,常元清生氣将衣飾扯回:“怎麼說話呢!甯二教你這麼久,沒學到怎麼誇人嗎?!”
“教了我怎麼罵人,你要聽不?”
他倆啊,嘴上是都不退讓的。
常元清看對方望着遊車隊伍漸遠,面上神情也無變化,隻先前提起甯惟意,他眼中的失落,常元清搖搖頭,将手中芍藥給他:“要不把這花借你用用?”
裴懷衡看着手中的芍藥,又不解地瞧向常元清。
“就算人未與你同遊,你也不能空手回去吧,怎麼也該帶點禮物。”
“不用。”裴懷衡将花還給他,與南濘一同往前走。
常元清拿着花趕忙跟上。
“你這副模樣,他還未有表示?”
裴懷衡瞥了他一眼,不滿地啧了聲。
看來還不止。
“你被拒絕了。”肯定語氣,甚至帶着意料之中的神情。
“與我說說,你同他到底什麼情況,看我能不能幫你出點招。”
“他經常躲我,也刻意保持距離,時常将狩獵日挂在嘴邊……”
他這麼一說,自認為還是懂感情,常流連花叢中的常元清,仔細一想:“那完了,你讓人為難了,人家怕是根本對你沒想法哦。”
“他的反應……可為什麼要刻意規避呢?”
他在問自己,也想問甯惟意,明明甯惟意下意識的反應,就是也對他有意,可總能在對方眼中看見猶豫,躲避。
若是真有意,又怎會是那般神情……
作為外人,常元清肯定也猜不明為何,反正以他看話本,出入煙花巷柳的經驗來想這件事情。
“既然你有情,他有意,何不直接點,一步到位,到時他也沒法……”拒絕。
話都未說完,就被裴懷衡踹了一腳,眼神警告。
起初還以為對方真能當軍師,支點招,結果忘了這人是何習性。
“改明兒我定要與你父親,還有皇兄說道,禁你足,别想再去那些地方,還有少看些話本,若是再說這種話,千百個源州也夠你去的。”
常元清假意捂着胸口作疼,指着他,面露難色:“裴懷衡,你好狠的心,兄弟幫你出招,你搞我!”
“你那是幫我啊,想害我直說。”若是聽他的那般做了,不僅搞砸與甯惟意的關系,還得被皇兄訓斥,以後怕是想瞧上人一眼都難。
“行了,再和你待一起,我真怕自己沒忍住當場給你兩拳,為了咱倆以後還能坐一起喝酒,我們現在走了,你自個兒玩兒吧。”
現在回想,也不知當初咋和這人玩兒到一起的。
兩人走遠,常元清也收了剛才神情,看着手中芍藥,眼中玩味:“你是君子,我又不是。”
清月樓與中央街有兩條街的距離,那兒的鑼鼓與歡呼聲是能傳到清月樓的。
大多人都去送花神了,樓中也沒多少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