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夏南的心跳,同時也是紀風與的心跳。
因為他們此刻,同頻共振。
“曾經,有個人和我說過一句話,”紀風與垂下眸子,“他說他來自很遙遠的地方。我問過他那是什麼地方,可直到他離開,都沒有告訴過我那個地方究竟在哪裡,可我後來才知道他來的地方,是我永遠無法到達的遠方。”
離開?
夏南幾乎是一瞬間就捕捉到了這個敏感的字眼,眉頭稍稍皺了皺。
很遙遠的地方,會是哪裡呢?
如果是在地球上的某一處,即便是兩點最遙遠的距離,終有一日都能夠到達。
在地球之外,有那麼多星球,就算它們再過遙遠,也都是正存在于這個世界上的。
永遠,無法,到達。
夏南沉默時悄悄理解着紀風與說出的這句話,腦海裡也一時想不到他說的那人的來處,究竟是個什麼地方。
但很快,不經夏南繼續思考,紀風與就自顧自地說出了答案。
“不過後來的很多年,我終于想到了,”夏南聽得一愣一愣,忽然見紀風與直勾勾地盯住他,像是野獸死盯着自己的獵物。
“想到什麼?”求知欲勾得夏南不住問。
“是,”紀風與頓了頓,賣足了關子,“時間。”
這兩個字一出,夏南忽然想起了不久前和紀風與的那段對話。
他對自己下的定義,是跳出時間之外的人。
兩者之間很古怪地有了一縷聯系,但夏南還是沒把它們放在一起,隻當是巧合。
不給他繼續往别處想的機會,紀風與率先道出了真相。
“在東區那條街道上,不是我和你的第一次見面。”
有時候有些話說得太直白了,反倒會讓人不知所措。
此刻的夏南就是這樣。
他動了動嘴,老半天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紀風與剛說過的說猶如外星語,讓人一下摸不清他究竟想要表達什麼。
不是第一次見面?針對這句話,夏南很認真地想了想,思考着自己以前究竟有沒有過失憶的經曆。
可以往的日子仿佛都曆曆在目,唯獨沒有過紀風與的身影。
“我,”夏南想了很久,還是不能給出确切的答案,“以前見過你嗎?”
看到夏南是這種反應,紀風與忽然笑了笑,原本已經吸人的那張臉變得更加奪人心魄。
夏南眨了眨眼,忽然覺得,雖然整件事看下來都很離奇,但很少會有人在這種事上扯謊。
别人也許會,可紀風與不會。
如果不是失憶,紀風與也沒有撒謊的情況下,夏南能夠想到的,他和紀風與所謂的“第一面”,就隻有可能在他以後的許多年裡了。
時空錯亂,也許現在的夏南見過現在的紀風與。
而以此刻的時間線為基準。
以後的夏南,見到的是從前的紀風與。
隻有這種解釋,除此之外,夏南幾乎再也想不到其他更加貼切的理由來解釋紀風與的這番話了。
夏南試着把自己離譜的想法說了出來,卻隻得到了紀風與的輕聲肯定。
“是的。”
雖然自己的猜測被肯定了,夏南卻沒能高興得起來。
此刻他得知的所有真相,都是紀風與對于自己失言之後的解釋。
雖然有萬千種可能,但對于他們此時此刻經曆的這些,似乎隻有這一種可能性才算可行。
随着想法定型,夏南心底裡慢慢升起了一股矛盾的感受。
沒有猜對正确答案的欣喜,隻有一種忽如其來的酸澀感。
夏南看着紀風與毫不意外地說出這些話,就好像這樣的事不曾發生在自己身上,仿佛他隻是旁觀者,正在冷靜地為其他人轉播現場。
“你,不覺得奇怪嗎?”夏南沒忍住問出口。
可紀風與搖了搖頭:“不奇怪。”
也許是剛剛就這麼輕松地了解了真相,面對着自己沉思過的紀風與,夏南還有太多太多想問的。
想問,那麼多年裡,他是怎麼一次次地去設想,想象曾見過的夏南是如何神秘出現,這之後又消失得無影無蹤的。
離開,是許多人一生中最不願意面對的命題。
夏南越想越不是個滋味,想說的再多,也沒能一股腦地開口說出來。
比起他,也許是提前一步捋清一切的效果,紀風與表現得更坦然。
他沒有一絲不悅,隻虔誠地開口,眼底都是一片揉不開的溫情:“謝謝你,來過我的世界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