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清河擋在月川面前,目露乞求。
月川輕輕牽住她,将她拉到一邊:“阿清,沒用的,我罪孽深重,早就知道會有這一日。”
容珩眸光淡淡,朝月川道:“寂滅花和你已經融為一體,若是強行取出,你将修為盡散。”
“修為盡散?”月陵瞳孔緊縮,“曾經,我族受魔尊寂無詛咒的雌性修為也是漸漸消散,她們變會的虛弱無比,最終以極快的速度老去。”
趙清河聽聞,身心俱顫,眼中浮現出淚光:“大人,月川有錯,但罪不至死,求您給他贖罪的機會。”
“妖鲛族願傾盡所有為沖虛鎮之事贖罪!”月陵咬牙道,“選海妃是我的主意,若仙尊要懲罰,月陵願意以死謝罪。”
蒼柔聽完他們的話,内心複雜,扶住搖搖欲墜的趙清河,替容珩解釋說:“這其實是兩件事情。”
“妖鲛族所犯的錯誤是一件事,這第二件事,應該比第一件更重要,我們來月影島,确實是要找東西的,魔尊寂無雖被封印,但他的本源散落各地,妄圖東山再起,隻有找到并吞噬所有魔尊本源,才能将他徹底殺死。”
“所以,就算妖鲛族沒有犯錯,仙尊也會取出月川眼中的寂滅花。”
她不忍心趙清河心存着虛無的希望,剛才月川同意仙尊取出寂滅花,仙尊卻沒有馬上動手,而是等趙清河出現,應該是想要給他們告别的時間吧。
月川聽完她的話,眼中有了波動:“魔尊寂無當真是可以殺死的?”
他看向岐無,滿身魔氣的黑衣青年笑容淺淡,表情玩世不恭,相貌和白衣清冷的仙尊極為相似,隻是一個清正,一個邪氣,看似不同,但又好像源頭一體。
月川眸光閃動,思索片刻,嘴角露出釋然的笑意。
“仙尊高義,月川佩服,願将滅世花奉上。”
容珩并未多作解釋,岐無卻冷哼一聲,似是不屑,明顯知道月川聯想到了什麼,無非又是覺得,容珩生出心魔,是為了徹底殺死寂無。
“阿清,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能在臨死前見你一面,我心願已了。”月川微笑,朝她身旁的展毅點了點頭,“妖狼,你的族人曾害我重傷,因為阿清,我饒了你一命,希望你信守諾言,守護她一輩子。”
蒼柔恍然大悟,原來當年聯合白虎族暗算月川的是展毅的族人,怪不得展毅來到沖虛鎮後會被雷劈,然後被趙清河救下。
不過展毅也是個可憐人,早就被族人抛棄了。
“好。”展毅眼神堅毅,站在趙清河身後。
即便知道趙清河對他沒有愛情,但他仍決定要一輩子守護她,因為她值得。
但趙清河卻并不領情,倔強道:“曾經你說要讓我一生幸福,不願我留在月影島,我當時就說過,不論多難,我都會回到你身邊,哪怕要用一輩子的時間,現在我做到了,你卻說心願已了。”
她走向月川,目光堅定:“我的命原本就是你給的,你走了,我絕不獨活。”
兩人靠近時,蒼柔竟然發現,趙清河胸口有東西在微微發光,散發着柔和的靈氣,那是什麼?
“阿清,你太傻了。”月川歎息道,他不自覺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藍眸。
曾經他以為,少女是被他與生俱來的鲛族天賦吸引,不可自拔,才冒險來到月影島,但在島上,他将自己的鲛珠給了她,迷幻術破除,她看着自己的眼神依然炙熱。
月川終于承認,她對自己的愛是真的,不受任何幻術影響,所以他才會将她送回沖虛鎮,默默守護,卻再不相見。
身為被詛咒的妖鲛族的首領,他身上背負了太多東西,容不下和她的感情,他幾乎是在自罰似的将自己終日困在大殿,通過水流看着沖虛鎮的一切,做他們心中的海妖王。
他微笑着走向趙清河,藍眸中湧動着壓抑的愛意,擡手拂過她美麗的臉龐,擦去她眼角的淚珠。
蒼柔察覺到他指尖泛起了黑色的魔氣,似乎是想讓趙清河昏睡過去,不由心中一緊。
“等等。”最後一刻,容珩開口。
“妖鲛族明知與人族結合會傷害其性命,仍然誘使沖虛鎮進獻海妃,有罪,但念在你們是受魔尊蠱惑,被其迫害至深,又守護了沖虛鎮數千年,功過相抵,我不會取你們的性命。”
他的目光掃過月川,也掃過被法陣困住的月陵,擡手一揮,解除了月陵的束縛。
月陵連忙拜謝:“多謝仙尊不殺之恩,我的性命并不足道,求仙尊暫時留下滅世花,留下川的性命。”
容珩卻搖頭:“即便我留下滅世花,寂無也不會放過他。”
他掐出一道法訣,衆人被分離開,靈氣将月川周圍牢牢鎖住,魔氣收攏聚集,蒼柔這才發現,不知何時,月川身後黑氣濃重,似乎在偷偷四散。
是寂無本源!他什麼都聽到了,卻沒有現身,想要偷偷逃走。
蒼柔忍不住退後一步,站在容珩身後,機警地看着黑氣,她修為低微,魔尊又狡詐多端,她不想成為靶子。
容珩道:“寂無教授妖鲛族和凡人結合的方法,誕下新的鲛人,卻并未解除雌性的詛咒,無數得知真相的凡人女子含恨而亡,月影島周圍怨氣沖天,正是适合滋養魔複生的地域。”
古老的魔族生于死氣和怨氣中,和這裡的環境很相似,寂無故意設局,既是折磨妖鲛族,也是為了讓自己能夠複生。
“哈哈哈哈哈……”嘶啞的笑聲從月川身後的黑氣響起,見自己的所作所為被拆穿,魔尊寂無終于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