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漸暗了下去,秦河兩岸亮起了紗燈百盞,諸妓掩映閃滅其間,相谑嘻笑,絲竹繁興,聲光相亂,脂膩飄香。
刀客攬着魏觀,從屋檐上一一掠過,踏過高歌歡笑的人群,躍上高樓,谙熟的推開了一扇近乎于門的窗子。
“好了,這是我的住處,你先歇一歇,我去拿些藥來”。
她溫聲囑咐,又不知打哪兒翻出來一瓶藥丸子,倒出來了許多,攤在手心遞給魏觀,“先把這個咽了,能撐一會兒”。
魏觀收回了打量的目光,擡眼望向她,并未接那些藥。“不用忙,我沒事,這毒發作不了多久,陪我歇一會兒,等下自然就好了。”
刀客哼笑了一聲,撤了一息内力,蟄伏的寒毒立刻便嘯聚而來,骨縫裡都是針紮似的冷痛。
“這也算沒事?”她挑了挑眉,眼中很有些惱怒。
突如其來的冷痛中,魏觀劇烈的喘息了一下,緊攥住刀客的手,微不可查的顫抖起來,瞬間便出了一身冷汗,面上卻仍是若無其事的。
“這算的了什麼”,他笑了笑,低低開口,透出一點殘忍的快意來,“這麼多年我都熬過來了,如今又算得了什麼”。
他說這話時,一張瘋魔的面孔,眼角一點猩紅,瞳孔中有狠戾的光,仿佛是有三分于人于己的漠然;也仿佛是一路行來摧尖折銳,冷眼回望來路;
也或許,還有一分他自己都不曾察覺的怨怼,是苦熬年歲,那句不曾問出口的“為何是我”。
刀客分辨不清,也不知會将他帶往何方……
情有慈悲心,而欲沒有,隻肯喜歡那些尖銳又破碎的。可到底是情多幾分,還是欲多幾分呢……?她更是分辨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