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我們出去。”

“是，奴婢扶娘子出去。”丹紅上手去扶。

随知許和丹紅從屏風後走出去，剛到外面，随黎便激動地抱着随知許轉圈。

“唔，三姨就知道你穿紅色的好看。”

随知許措不及防地在空中旋轉，紅色的裙擺似五月烈焰綻放的石榴花，裙擺專門繡有雲氣紋，雲氣飄逸靈動，更像活了起來。

“三姨，你快放我下來。”

丹紅也勸阻随黎，“三姑奶奶您快把娘子放下了，娘子剛剛頭暈呢。”

“哦哦。”随黎連忙把随知許放下來，關切問她。

随知許繼續拿出那套說辭，随黎學着以前的随赫刮她的鼻子，“小饞貓。”

“唔，好可愛的小娘子，果然有女郎就是好，大郎是絕對不會讓我揉他的。”随黎手癢的很，上手去揉随知許的臉頰。

紅衣剪裁極為合身，恰到好處地勾勒出娘子那曼妙玲珑的身姿，紅波映照下，桃花眼也有了多情流轉。

“三姨和表哥回來，三姨丈呢？”

“你三姨丈沒回來。别看大郎和你年紀相同，但他是個閑不住的，你還沒歸家之前他們父子和一群江湖朋友跑出去了，我和大郎還是進長安時恰巧碰上的。”随黎提起他就頭疼，太陽穴也跟着突突的跳。

随知許了然，随赫提起過，三姨丈混迹江湖，有名無姓。二人成婚之後約定孩子無論男女姓随，不要像三姨丈一樣做個沒有姓氏的人。

有姓如同有了家，而不是孤單漂泊的夜行人。

因此随楚風跟母姓，姓随。

随知許思即此事，四處張望卻不見随赫的身影。

“對了，我正要和你說，荊州送來年禮，你母親先去處理了，要不要去看看荊州今年送過來什麼好物件，我猜肯定有好料子和繡品，荊州的小娘子們最喜歡給阿姐送東西了。走走走，三姨帶你去看看。”

随知許還沒說話，随黎就推着她出蒹葭閣。

蒹葭閣院子裡的梅樹枝頭壓上一層薄薄的雪，似火的紅梅落上點點雪花，在陽光下閃爍出動人的光澤。

一路上下人們清掃過道的積雪，給随知許和随黎說着吉祥話。

随黎笑嘻嘻回過去，随知許點點頭，表示聽到了。

“娘子性子好冷啊。”随知許走後，侍女湊在一起說着小話。

“确實，都不見娘子笑過。”

積雪混雜樹上飄落的紅梅，下人清掃間花瓣于雪中翻滾，如同随知許一襲紅衣在白雪皚皚的天地間行走。

“母親。”随知許邁進門，朝上首的随赫喊道。

“表姐！”随成玉湊到随知許跟前，恰好擋住了她的視線。

随知許側目，随山一家人整整齊齊站在一邊，面前的随成玉不像是随山一家，對她熱情的倒像是她們家的。

“切，偷聽賊，要不是看在……”話未說完，随赫一記眼風掃來，她隻得悻悻噤聲。

“行吧行吧，欸？大郎呢？”

“阿娘都沒瞧見我嗎？”站在随赫身後的小郎君頭戴鬥笠，聲音清脆爽朗，長相酷似随黎。

“你從哪冒出來的？”随黎一臉驚訝，她微微颦眉，“該不會我在長安城門遇見你時，你就想着今日了？合着今年族裡派來的人是你，小兒無恥，瞞着阿娘是吧！”

“哈哈哈，阿娘沒想到吧，就是郎君我承載了荊州父老鄉親們的情誼。”

随楚風笑得更開懷，露出潔白的虎牙，從年禮拿出布匹，“二位妹妹都來瞅瞅，族裡娘子們專門給你們準備的荊緞，樣子都是時新的，都是你們年輕小娘子喜歡的。家主和舅母也有，荊州姨姨們都太熱情了，聽說我要來長安見家主恨不得把自己一年織的布都送過來。還有這個……”

随楚風抖開綢緞，身形矯健的麒麟神情威武且祥和，穿梭于海水之間，周遭是紅色喜慶的寶瓶珊瑚和長壽的松枝，以及各式各樣的奇珍異寶。

“好一幅麒麟獻瑞圖！荊州的娘子們有心了。”随赫接過繡品，仔細端詳，“不錯！底色平整光滑，毛發線條勻密。比往年的還要好，看來娘子們的繡功一年裡突飛猛進啊。”

“都是為了家主呢，荊州其他百姓也給家主送了各種東西。”随楚風大笑，如同忙碌的蜜蜂在一堆年禮裡四處亂飛。

随知許順着随赫的視線，若有所思，麒麟代表權貴，才華和智慧。百姓們送的還有江陵的漆器，荊州米糧和海貨。

荊州的百姓們對母親頗為愛戴，無意瞧見随山的黑臉，随知許覺得自己心情都好了很多。

繞開随成玉走到随赫身邊，“很适合母親。”

“阿許也這麼認為？”

“成玉覺得可以做成屏風擺在姑母和姑丈的屋子裡，這樣時時刻刻都能感受到荊州百姓對姑母的愛戴啦。”

随知許未來及出聲，随成玉緊接而來。

随赫笑意僵持，面前的小娘子嘴唇緊抿，視線挪到一邊。

“成玉，我現在在問阿許。”

“對不起，表姐。是我不對，我不該搶在表姐前頭說話。”随成玉低頭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