榴花暗香浮動,絲絲縷縷鑽進營帳,随知許不喜歡,将營帳的簾子關的嚴嚴實實。
雲紋香囊的茉莉清香叫人舒适。
“下午你要不要上場?”
“不去,累死了。”随知許窩在榻上,懶懶散道。
“你今日來就是歇着的?月齡把你磋磨的精氣神都沒了。”朝陽更随意,單手撐着腦袋,另一邊拿起桌上的蜜餞小口地吃。
随知許眼下不是很想聽見月齡的名字,兩隻手把毯子往上一提,将自己的腦袋遮的嚴嚴實實。
“想死。”
本來活着就沒意思,還要念書更想死了。
司馬顯能不能趕緊去死,他死了,她馬上就死。
“你死了,随家家主把位子傳給誰啊?”
随知許沉默,掀開毯子望向頭頂,緩緩道,“過一陣再死。”
可把朝陽逗樂呵了,拿胳膊肘捅她,嬉笑道,“我定要介紹阿觀給你認識認識,他也有意思的很。哦,對了,阿觀是驸馬的雙胞弟弟,也是阿婉的二表哥。他啊從小到大就有趣的很,模樣你是不用擔心的,好歹也是長安城數一數二的郎君。”
“不用了,我覺得楚夫人并不希望看着自己的兩個兒子,大的當了驸馬之後小的還要入贅。”随知許拍開她的胳膊,面無表情。
情情愛愛的什麼的,最麻煩了。敷衍一個唠叨嬌氣又愛哭的範令璋已經夠麻煩了,她可不想再來第二個。
婉拒了哈。
朝陽想想也是,她已經把婆母的大郎拐進宮了,不能再欺負她的二了郎。人就算脾氣再好也不能接受兩個兒子都被人拐跑。
但她嘴上說,“認識認識也無妨,總歸對你有好處的,誰規定娘子不能多認識認識幾個郎君了,男的都不認識幾個就嫁人那也太糟糕了,你總要多見識見識。再說了我把大郎拐了,婆母便指望二郎繼承家業,楚家在劍南一帶也是大族。”
朝陽眯眼拍随知許的肩膀,“有好處吧,小家主。”
“見到不喜歡他也無妨,你喜歡什麼樣的?本宮的馬球會基本上長安有頭有臉的郎君都來了,你挑挑,挑中哪個,本宮給你安排。”
朝陽一臉壞笑。
随知許扭頭閉眼,無聊至極。
此時,朝陽的身邊的女官掀開門聯來到二人面前。
“公主,崔娘子出事了。”
随知許和朝陽同時坐直身子,“出什麼事了?”
—
崔家營帳
“啊啊啊,你是說你美救英雄不成把自己傷了?崔阿婉你也是行,戲玉紹美成什麼樣了,讓你色令智昏,連自己身體都顧不上了。”
随知許進崔家的營帳,一眼看見躺在床上腿上結結實實纏了厚厚一層繃帶的崔婉以及身子修長的背影。
“二表哥!哎呀你别說了,我知道錯了,下次……”
“你還想有下次?”
“沒有沒有。”崔婉腿不能動,腦袋搖的像撥浪鼓,“不可能有下次了,我保證!我發誓!”
崔婉舉起三根手指對天發誓,“我崔婉再次對天發誓……”
“你有功夫發誓,還不如好好養病?誓也是你随便發的嗎?”朝陽沉臉走到崔婉面前。
“參加公主。”
朝陽不想看見崔婉斷了腿還行禮,皺緊眉頭擺擺手,坐在床邊問旁邊的郎君,“二郎,你給我說崔婉幹什麼去了?傷成這個樣子。”
甯妍和裴清蓮匆匆趕到,走到随知許身邊,一同聽二郎生動形象地模仿崔婉在馬上救下被其他郎君刁難的戲玉紹,馬兒瘋癫,崔婉為救他兩人一塊從馬上摔下來,戲玉紹沒什麼大事,崔婉實在地把腿摔斷了。
說完楚時觀又忍不住罵崔婉,“腦子出門被姨夫的鍋砸了還是被門夾了。你多大能耐?”
“他一個糙不拉幾的大老爺們用得着你救?“
“你當公主的下人是死的,用的着你逞強?”
“你細胳膊細腿的,這下好了,傷筋動骨一百天,你可在床上好好呆着吧。他是什麼事也沒,過幾天往外派,從此山高水遠,不複相見!”
楚時觀說的起勁,崔婉早不耐煩聽了,枕頭蓋住耳朵,嘀嘀咕咕,“聽不見,聽不見。”
“阿觀,好了。”與楚時觀長像相似的郎君走進營帳,輕聲勸阻他。
随知許猜測他便是朝陽的驸馬楚家大郎楚時澤。
“阿澤,你來了。”
随知許扯了一把朝陽的袖子,她順勢走到楚時澤身邊。
“丹紅,你去給阿婉看看,從馬上摔下來别把别的地方也撞壞了。”随知許聲音冷淡,擡頭示意丹紅。
丹紅蹲下給崔婉把脈,又看了一遍她的腿,起身回到随知許身邊,點點頭。
随知許微微颔首,轉身面向崔婉,“你之後安心待在崔府養病,至于戲玉紹的事,崔尚書和楚娘子自會處理,你不必憂心。”
甯妍把裴清蓮往身後拉,附和道,“他們你還不放心,楚娘子疼你還來不及呢,自不會為難他。”
“可你的及笄禮不久就到了。”崔婉拉住随知許的手。
随知許反過去拍了拍,“無礙,你有心便好。”
“嗚嗚嗚,你放心,用輪椅推着我也會去的。”
随知許聲音比往日和緩,聽起來極其溫柔,崔婉忍不住上半身環住她。
看着埋進随知許懷裡的崔婉,衆人打起眼色。
随知許:先穩住她。
衆人:明白。
楚時觀有些發愣,很快意識過來,給了她堅定的眼神。
随知許難得溫柔,崔婉受寵若驚,忍不住和随知許叽叽喳喳的聊天。
其他人也悄悄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