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可惜大腦早就停止運轉的楚檸,并沒有理解到他要表達的意思。
“可是,你不是說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嗎?”
楚檸一邊配合地張嘴,一邊給他出主意,“反正你那麼有錢又有權,要什麼買不到啊。”
聽到她這些小孩子的口吻,江明川就知道自己也是白說了。
“燙不燙?”
楚檸長着嘴沒等來下一口,她這才搖頭。
可一搖頭,她又覺得自己的世界好像有些暈。
吃過藥睡下的楚檸,對江明川完全沒有什麼防備心。
出租屋小到江明川覺得這裡就像是一個狹逼的籠子,會讓人有些難以喘氣。
江明川甚至找不到合适的位置坐下,隻能盤腿坐在窗邊守着熟睡的楚檸。
均勻的呼吸頻率,讓江明川趴在邊上也受到了影響。
兩人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樓下的鍋氣香味飄滿房間了。
楚檸的手指才動了動,江明川就已經完全醒過來了。
被壓出印子的大手覆蓋在了楚檸的額頭上。
“江明川?”
楚檸的語氣裡又是那種意想不到。
可江明川側臉上還有一條一條豎着涼席印子。
這樣的視覺沖擊還是很大的,楚檸臉上全是憋不住的笑意。
“請我吃晚飯。”
江明川撐着床邊起身,也不介意自己被笑了,隻是默默地伸展了一下筋骨再給自己讨個福利。
“樓下炒河粉,吃的話我可以請客。”
楚檸腦袋輕松了不少,一場高燒倒是像在給她排了不少負面的雜質。
城中村的街道上總是會有各種小推車在路邊上擺着,他們的店面就是那輛小小三輪車。
楚檸每次都覺得來吃小攤炒飯炒粉的時候,是她的程序罷工的時候。
是超出程序之外的活人氣息了。
江明川站的位置,在老闆開火的時候,産生的煙霧和熱鍋蒸汽完完全全是沖着他去的。
看不過去的楚檸拉着他的運動服下衣擺往旁邊挪了挪。
兩份炒河粉,老闆做的很快。
楚檸在回去路上的小便利店裡買了一瓶大罐的冰可樂,比較劃算。楚檸還順帶問老闆要了一個一次性杯子。
平時一個人的時候,楚檸雖然也知道自己的出租屋很小,可現在多加了一個江明川,她覺得這出租屋已經不是小的問題了,而是像一個剛剛好沒有多餘空間的牢籠。
“等會你還要吃藥。”
可樂被楚檸倒進那個已經缺一個小角的杯子和一個透明的一次性杯子,江明川忍不住提醒她。
“我都沒有逼你吃藥。”
楚檸擡眸看了她一眼直接喝了一大口,冰涼和氣泡在嘴裡打滾,楚檸隻覺得這才是夏天。
而不應該除了暴雨就是暴曬。
還冒着熱氣的炒粉,還能看到一點炒焦的黑色結塊,擺在手邊不停氣泡破裂的冰可樂,在他們身後在“吱呀”作響的風扇。
這是楚檸這六年來覺得最為踏實的時刻。
白色的快餐盒已經見底,楚檸額頭上也冒出了不少汗珠,貼着發際線的頭發早就已經被浸濕透了。
而穿了一身配套的運動服套裝的江明川,還有一件拉鍊的外套穿在外面。
楚檸看了幾眼他的額頭,也隻是細細密密的汗水,并沒有比自己誇張到哪裡。
“你體寒嗎?”
江明川拿過紙巾,抽了兩張遞到楚檸面前,才再給自己抽兩張。
“誰定義的穿外套就是體寒了?”
“常識。”
“那你應該更新一下你的常識了。”
楚檸瞥了瞥嘴角,對這為少爺的勸告并沒有放在心上。
畢竟小少爺的常識肯定是和他們這些人不一樣的。
“江明川,我請你吃過飯了。你現在能回去了嗎?做你該做的事,别再浪費這麼多的時間在發呆或者是做一些幼稚的事了。”
譬如調換她訂的青檸,譬如在杯壁留下茶漬地圖,又譬如換走她放在抽屜的檸檬糖。
“為什麼?”江明川卻像是被按下了心情轉換鍵。
“我應該做的事,難道不是由我來決定的嗎?”
楚檸盡量用溫和平靜的語氣和他說話,“是應該由你自己決定。可你現在做的這些沒有意義。”
江明川脖子上的筋脈都隐隐在抽動,他放在小折疊桌上的手也忍不住用力,似乎這樣就能緩解一下怒沖起來的情緒。
“楚檸,你這六年不是改變了嗎?怎麼該改的一點沒變。”
江明川的眼神裡被冷漠取代,語氣裡也滿是嘲諷。
楚檸對他這樣的話并不會有什麼情緒被挑起,“那怎麼改變,改變什麼難道不也是由我自己決定的嗎?”
直接套用江明川的話,楚檸幾乎不用思考猶豫就能将江明川氣的半死。
“算了,我不想和你吵架。”
這下輪到楚檸懵了。
不是,他們什麼時候在吵架了?
還有,江明川這一副小媳婦受氣鬧别扭轉身的動作是誰教他的?
無奈歎氣,楚檸隻能暫時跳過這個話題,“那你什麼時候走,順便把垃圾帶走吧,也有你産生的一半。”
江明川卻看了眼楚檸那張小沙發,那張連楚檸在上面睡了一晚都腿麻發燒的沙發。
“你别想,我這真收留不了你這種小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