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明川這話是對劉浩傑說的,可他眼裡看的隻有楚檸。
“謝了,兄弟。不過人我還是能找到的。”劉浩傑卻突然靠近江明川,用手擋着嘴型,“要是兄弟需要一些吃回頭草的經驗,我也可以給兄弟一點小小的建議哦。”
“不過,我們倆這得算公平競争。”
劉浩傑直接伸出手,他真的很愛和别人握手。
“劉先生。”楚檸已經是咬着後槽牙在喊他了,“那劉先生找的專業人士什麼時候能過來呢?如果這裡要拆,那我們的合同怎麼處理?”
“嗯……”劉浩傑摸了摸鼻尖下,“明天吧,看你這麼着急的話。記得給我留杯凍檸茶,用青檸做的确實很不一樣。”
劉浩傑說完就直接晃着他手上的鑰匙出去了。
“你是不是該回去了?”
楚檸目送完一個,回頭看向江明川,“既然有病就少到處亂跑,多吃藥。”
“楚檸,我不喜歡吃藥。”
江明川又開始沒頭沒尾地說一些楚檸聽不懂地話。
但很多時候,楚檸也不是真的聽不懂,她就是不想像以前那樣去揣摩江明川這位小少爺到底在想什麼。
對江明川,楚檸一直算得上是比較了解的,可那也不是一開始就這樣的,更多的是楚檸日日不間斷地去觀察她的太陽。
可是太陽永遠都不會是她一個人的,但時時刻刻在仰望太陽的大概就隻有她了吧。
午夜失眠的時候,楚檸畫了一副又一副的江明川畫像,有彈琴的,有上課的,有把藥丢進垃圾桶的,但更多更多的都是背影。
楚檸不敢給這些畫畫上五官,她害怕自己病态一般的觀察會讓江家人認為她是個精神失常的。
但好在,在江家,楚檸更像是一個透明人。
“你喜歡不喜歡,和我應該沒有什麼關系。但既然病了,要麼就認認真真去看醫生配合醫囑吃藥。要麼就靠着自己忍下去。”
楚檸從來都不覺得生病不吃藥會是一件多麼嚴重的事。
因為她從小就是這麼過來的。
所以在楚檸知道江明川将藥片放到她口袋裡,将進補身體的湯藥倒進盆栽時,她都默不作聲,甚至配合着他打掩護。
“楚檸,那你為什麼要掩護我?”
江明川有些失笑地将口袋裡還剩的一餐藥拿出來,當着楚檸的面,直接倒進了垃圾桶裡。
楚檸對此隻是微微蹙眉。
以前,她确實是會包庇江明川,那是因為江明川不嚴重,也不會對自己造成什麼影響,隻是小打小鬧。
可眼前的這個江明川,經不起。
“江明川,藥你可以扔,那你的情緒呢?你是覺得你自己現在能控制的了?”
兩人隔着點單櫃台。
不僅楚檸會影響到江明川的情緒,江明川也會影響到楚檸的情緒。
自從獨自一個人生活後,楚檸向來都是像一個沒什麼私人感情的機器在運作。
她不會去輕生,但也沒什麼激情地活着。
“我控制……我能控制的了什麼的?所有的人都想着控制我。楚檸,你難道你沒有看破這些嗎?”
楚檸努力平複被江明川勾起的情緒,她的舌頭在口腔裡轉了一圈。
“我當然知道,可是你覺得我能做的了什麼?”楚檸臉上的笑要比哭難看許多,“我就是一個被你們江家順手養着的遺孤。想養的時候,就把我接來,還能向其他人展示一波你們江家有多麼的高尚仁慈。不想的時候,随手給我的一張船票,我就再也不能留在江家,甚至是香港。”
“我就是一個皮球,所有人都能來踢上一腳。”
楚檸從很小的時候就知道了,楚家早就是外強中空的,她的爸爸不過是入贅的。
但在母親走後,他就承擔起了振興楚家的心願。
最後,無論是父親還是母親,都是為了這個虛無缥缈的名頭,沒了命。
而攀附在楚家這棵大樹上的蛀蟲紛紛分食着這棵大樹的軀幹。
楚檸就像是這棵大樹最沒有用的累贅,被所有人踢來踢去,最後被江家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