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四點的陽光軟了下來,裹着幾絲舒适的涼意,把梧桐葉的影子壓得扁扁的貼在地上。
向彌的影子和白栩言的影子并排晃着,風掠過花小徑邊的玫瑰花壇,幾縷幽香飄了過來。
遠遠看見校門在梧桐間露出的半截銀邊,向彌踢着腳邊的小石子,心裡猶豫了幾下,還是對身邊的人開口說道。
“你剛剛……怎麼那樣對小钰啊?”
白栩言轉過臉來,微長的劉海投下陰影,讓人看不見他的神情。聽到向彌的話,他回道。
“怎麼了,我不是和她打招呼了嗎?”
向彌心裡有些吝然,擡眸看着他。
“那也有點太冷漠了……你打完招呼後就直接拉我走了,我都沒來得及說聲拜拜。”
想起聞钰那最後充滿驚訝和尴尬的表情,向彌不免覺得有些抱歉,忍不住語氣加重道。
“小钰是我朋友,她畢竟是個女孩子,你對她态度那麼漠視,她心裡肯定不好受的嘛。”
聽到他略帶責怪的話,白栩言卻始終沉默着,并沒有回應。
向彌疑惑地擡頭看他,有點奇怪。
白栩言不是一直蠻有禮貌的嗎,為什麼今天會這麼異常?
想起之前他在學校追上來溫柔安慰自己的畫面,向彌覺得,他對白栩言的認知似乎有些偏差。
不過想起剛剛聞钰給他的勸誡,柏家一直都看好白家在套近乎……
而且,自從白栩言入學以來,在外界看來,柏一諾學長也确實處處照顧他,就是不知道,對此白栩言的意願又是怎樣的了。
向彌心裡漫起一片虛無,昨日面對謝君珩的強壓是如此,如今面對對白栩言無望的愛戀,也是如此。
他的人生,似乎永遠都在面對一個又一個難關。
就在這時,他口袋裡的手機又震動了幾下,掏出來一看,原來是官君策發來的消息。
“阿策發消息來了,說司機已經到門口了,他在校門口等我……呃,我們。”
向彌有些尴尬地看着肩上人,想起來白栩言是後加上的,連忙趕緊跟官君策多發了條消息,說白栩言也陪他一起去醫院。
果不其然對面立刻又炸了,噼裡啪啦發了無數條反對的意見,像豆子一樣往外蹦。
向彌幹脆關了屏幕,想到一會兒還要去醫院,他心裡就像是有一群蜜蜂嗡嗡嗡地盤旋,思緒繁亂如麻,兀自皺眉歎了一口氣。
“怎麼了?”
白栩言觀察力敏銳,察覺到少年陡然下降的情緒,他一改剛剛的沉默,臉上頓時浮出一片關切之情。
“沒什麼……就是我待會檢查完腺體,還要再去看看我姥姥,她正好在這家醫院的住院部療養。”
撇去其他雜七雜八的念頭,光是想到自己面前最緊迫的問題,向彌的心裡就湧現出煩悶和苦惱。
他雖然到謝家已經快十年了,但仍然心系着鄉下的姥姥和姨媽,畢竟那才是他童年長大的家。
尤其姥姥是從小親力親為帶着他的人,向彌和她的感情最深了。
姥姥最近幾年老了很多,身體各方面也開始出毛病,上次檢查,醫生就說她的心血管堵塞嚴重,得長期吃藥控制,必要時需要住院時刻監測。
但醫生也跟他們說了,如果想要暫時根除這個隐患,最好進行一次心髒搭橋手術。
但這一次手術的錢,對她們這些一直在鄉下務農的人來說,無疑是一筆巨款。
他前晚出任務掙的錢,和這些年打工攢的加在一起,還是差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