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巨鳥直認不諱。但它沒說，為了确保會有人來，它本不準備這麼快放走費迎仙和姜寒石的。

可他到底還是低估了費迎仙的聰慧。這話它雖然沒說，費迎仙卻已經想到了。

巨鳥繼續向費迎仙表忠心，說：“仙都和人界所有通往陰物城的入口都有鳥族在盯梢。一旦有情況，小紅紅會第一時間送情報回來。”

難怪他從人間回來沒有看到紅尾雀，原來是被派出去偵查敵情去了。

“哦。”費迎仙思索着，應了一聲。

巨鳥看不出他的心思，想試探，又不敢。它也知道之前自己把這人得罪得不清，他們倆的信任基礎極其薄弱，如果他這時候還試探的話，費迎仙當場翻臉不管它了，它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所以，這時候，巨鳥盡管心裡有萬般想法，卻也隻敢小心翼翼問一句：“你說，咱們接下來該怎麼辦呢？”

“先放了姜寒石。”費迎仙眼皮都沒擡一下，張嘴就來。

巨鳥愣了一下，但還是痛快的應道：“沒問題。”

“嗯。”

隻有‘嗯’嗎？！這就完了？巨鳥又傻眼了。它再度陷入了想問又不敢問的境地，心裡憋得别提多難受了。

它哪兒知道，費迎仙此刻正在心裡噼裡啪啦地打算盤呢。而對費迎仙來說，不論事情發展出什麼樣的結果，其實隻要他救出姜寒石，兩人一起平安返回仙界，對他個人而言，還真就沒什麼損失了。

不過費迎仙之所以會答應幫助巨鳥最終的目的還是為了避免人間的慘劇重演，所以，他不可能救出姜寒石後就拍拍屁股離開，但姜寒石對仙界和人間各方的了解肯定比費迎仙這個之前沒什麼社交的家夥要全面一些。眼下這事，連費迎仙都看得出水極深，若是讓姜寒石知道，肯定還能看出許多費迎仙考慮不到的層面。

說到底，這事費迎仙還是想聽聽姜寒石的意見。

所以，他迫不及待想見姜寒石了。

巨鳥不知道費迎仙這些心思，但費迎仙既然要求讓他立刻放了姜寒石，基于眼下這個形勢它也隻能乖乖照辦。不過這家夥也是很狡猾地，它抖了抖那具醜陋的身軀，盡量放低姿态對費迎仙說：“王子殿下，能不能麻煩您先給我松個綁呢？”

費迎仙看了它一眼，料定它也不可能再出爾反爾，便動了動手指，收了魔息。魔息消，金光散，金鎖鍊自然也化開，巨鳥終于不在被束縛，卻沒有馬上動，那是因為它全身的氣息剛才被金鎖鍊捆得太久，經脈一時竟因堵塞産生了麻木，以至于它在地上僵硬地躺了足足五分鐘，這才抖了抖腿一翻身爬起來。

巨大的身形一點點縮小，終于又變成了費迎仙一開始見到它時的樣子。三條腿固然引人矚目，但那一頭火紅的頭發才是最能給人留下深刻印象的。

費迎仙對它可不完全信任，為了防止它再出什麼幺蛾子，費迎仙早從乾坤袋裡掏出妖鑒等着它了，他一手執筆，一手抓着卷軸，正準備在一隻空白鐵籠下面寫字，問：“名字？”

三腿男當然一眼就認出了費迎仙手裡的法寶正是有‘妖怪監獄’之稱的妖鑒寶卷。頓時，細密的冷汗就爬上了額頭。

它尬笑道：“王子殿下，這就不必了吧？”

“诶，怎麼能省，”費迎仙認真搖頭，說：“你這麼大本事又砸我宿舍又上我們家放火的，我總得有點保護措施，不然，哪天你一不高興，萬一再——對吧？”

三腿男：……

說好的人美心善呢？這尼瑪明明就是扮豬吃老虎，不但兇殘，還很狡猾。

可惜，就算它再無奈，此時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也隻能乖乖地報上大名：“陸季。”

費迎仙沒問‘陸季’是不是和‘陸亞’有什麼關系，他隻唰唰兩筆，将那兩個字寫在了妖鑒鐵籠的底下。

至此，陸季這位一代妖王，終于也成了妖鑒寶卷的記名囚犯。從此以後，隻要他敢輕舉妄動，費迎仙隻需動動手指便随時都能收了它。

可憐陸季剛才還是‘讓所有事情都按照自己劇本發展’的拽王，結果遇上費迎仙，分分鐘變成可供人随時使喚的‘牛馬’。

他除了苦笑，好像什麼也挽回不了了。

親眼盯着費迎仙把自己的名字寫在了妖鑒上，陸季甚至還有些恍惚，他有點想不起來，事情是怎麼一點點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明明一開始主動權就在它手裡呀，怎麼它現在就成了費迎仙手裡的‘牛馬’了呢？

它一開始的計劃是什麼來着？他想拿捏誰來着……眼下，這些似乎都已經不重要了。

費迎仙收了妖鑒，便催促：“去姜寒石那邊。”邊說邊走，腳下生風，還回頭問：“對了，你那霜繭冷不冷？透氣嗎？人在裡面不會憋死吧？”

陸季竟然一時連個插話的機會都沒有，直到費迎仙沒找到門，停下來回看他，陸季才苦笑着說：“你不研究一下陣法結構嗎？下次再想進來都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了？”

“怎麼說？”

陸季苦笑：“這次搞出這麼大動靜，如果沒能引出那個受益人，就是功虧一篑，打草驚蛇，他肯定會加強對我的看管，我不一定還有機會進來這裡。”

“話說，這雪白空間到底是什麼地方？”費迎仙邊走向那個黑色的陣法模型，邊好奇問着。

陸季臉上連苦笑都沒了，隻餘下一層搖搖欲墜的郁碎，說：“是我用妖丹最核心的力量凝結出的最後空間。你也可以理解成，就在我的妖丹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