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以為我們有未來的時候,你卻告訴我朋友的關系更長久。
——《時序日記》
發完消息後,喻玲的母親趙海清正好喊吃飯。
喻玲隻好把手機揣進口袋裡,老老實實地上餐桌坐着。
原來她們幾個是打算下館子的,奈何最後還是沒能成行,不是這個有事就是那個不方便。
她隻得回家吃午飯。
趙海清是一個很精緻的女人,從小對喻玲的要求極其高。不僅要她從頭發絲到腳指甲都必須精緻漂亮,還要她學習成績漂亮,學習成績包括在校學習和她一直在學的鋼琴和舞蹈。
在母親的高壓要求下,喻玲在家人和老師同學面前都強迫自己保持一個乖乖女的形象,可這些壓力經過日積月累的發酵,漸漸發展成她私底下頑劣甚至惡劣的模樣。
她認為自己比别人用功,比别人優秀,就該得到最好的。誰不喜歡她就是否定她,就是把她的臉踩在腳底下摩擦,所以,她想得到的東西就一定要得到。
不論是物品還是人。
吃飯的時候,喻玲忍了又忍,才沒有拿出手機來看有沒有收到回信。
在喻家的飯桌上是不允許說話,更别說玩手機了。
趙海清是一個強勢慣了的女人,向來說一不二。喻父則相反,性子溫暾,妻子說什麼他半句都不敢反駁。
因為有一個這樣沒骨氣的父親,喻玲從未得到過來自父親的庇護,她從渴望得到父愛到逐漸看不起父親的懦弱,最後演變成另一個趙海清,常常跟父親對着幹。
“玲兒,口袋裡放了什麼?拿出來。”趙海清早就發現喻玲的不對勁,隻不過一直沒發話。
“媽,沒什麼。”喻玲眼神閃躲,不敢直視她。
“拿出來。”趙海清的聲音嚴厲了幾分。
喻玲這才不情不願地從口袋裡掏出手機,乖乖地放在母親伸出來的掌心中。
“罰你六個小時不準玩手機。”哪怕是期末考試剛結束,她也絲毫沒有要放過女兒的意思,“吃完飯,站立半個小時,午睡半個小時,然後起來練舞。”
“知道了,媽。”喻玲死死咬着嘴唇,雙手不自覺緊緊握成拳。
寒暑假對她來說,宛如煉獄。
她強忍着眼淚,扒幹淨碗裡的最後一粒米。
小時候因為吃飯沒徹底光盤,她沒少挨打挨罵。起初,她哭着跑向父親,想要尋求幫助,可父親隻是看了她一眼,說:“媽媽說得對,玲兒要聽媽媽的話,乖。”
後來次數多了,她隻是紅着眼睛哭,誰也不求,任憑趙海清教訓,打不還手罵不還口。
“以後不要再讓我發現第二次。”趙海清揚了揚喻玲的手機,“否則這東西你别用了,影響學習。”
“知道了,媽。”喻玲努力壓下哽咽,保證道,“下次不會了。”
她唯一慶幸的是,趙海清不會随意翻看她的隐私,否則她想死的心都有。
宋景看到消息已經是一個小時以後的事了。
喻玲:“我有辦法幫你追到你喜歡的女生。”
他本想問對方怎麼知道自己喜歡的女生是誰,轉念一想,又覺得這個問題沒有意義,于是直接回道:“有話直說。”
他自然是等不到喻玲的回答的。
不過他回完消息就沒将這件事放在心上了,放假當然要盡情地玩,他此時正在網吧和隊友進行激烈的厮殺。
一直等到晚飯時間,宋景一個人走在回家的路上才收到喻玲的消息:“見面說?”
宋景朝家裡走去的腳步一頓,停下來回複:“時間,地點?”
喻玲沒想到會這麼快就收到回信,頓時開心得隻差沒原地蹦起來,但她生生忍住了。
趙海清正在收拾碗筷,讓她看到了又該領一頓數落了。
為了讓她好好讀書和學好鋼琴和舞蹈,趙海清從不讓她幹任何家務,還總說:“我女兒長這麼漂亮,就該生來是跳舞和彈鋼琴的料。”
趙海清經常挂在嘴邊的一句話就是“我女兒長這麼漂亮”,這讓從小聽贊美的喻玲對自己的外貌一直十分自信,性格也被養得嬌縱跋扈了些。
可趙海清常說的還有另一句話:“媽媽做這些都是為了你,你要聽話,要懂事,知道嗎?否則媽媽的苦就白吃了。”
因為這句話,随着年齡的增長,喻玲開始覺得虧欠趙海清的,隻要考試沒考好,舞蹈沒跳好,鋼琴沒彈好,她都會覺得對不起什麼都是為了自己的母親……
久而久之,她開始事事要求自己做到完美,也開始尋找不一樣的事發洩自己的壓力。
例如捉弄同學,例如談一場轟轟烈烈卻瞞着老師家長的校園戀愛。
她剛好對宋景産生了興趣,偏偏甄好橫插一腳,這也就有了後來的情書惡作劇事件,以及……
喻玲嘴角帶着一絲不懷好意的笑,而後低着頭打字:“現在有空?”
她每天晚上有兩個小時的自由時間,隻要在晚上八點之前到家,趙海清就不會說什麼。
宋景秒回:“有。”
“十分鐘後,樓紫籃球場見。”喻玲很快敲定了地點。
“行。”宋景回了一個簡單的字。
喻玲家離樓紫籃球場步行三分鐘就能到,而宋景的家稍微遠一點,不過十分鐘已綽綽有餘。
出門前,她特意到洗手間仔仔細細檢查了一番自己的着裝,連頭發絲都沒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