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裴小海的話,甄好心裡那點希望之火徹底被澆滅,雙肩瞬間塌了下去。
她頓時感覺渾身無力,幹脆側趴在桌子上,雙目無神地盯着窗外。
周淳芮也聽到了裴小海說的,立刻轉頭對甄好說:“時序那小子真的轉學了!竟然真的不告訴我們,他聯系不到你還不知道聯系我嗎?氣死了!”
甄好沒有買手機,但她有啊!
時序是有她的聯系方式的,不知道叫她轉達給甄好嗎?
周淳芮攥緊拳頭,替甄好憤憤不平起來:“最好别讓我再見到他,不然我一定揍他!”
她說了什麼,甄好根本沒心情聽。
認識時序的這些年,她早就習慣他一直圍繞在自己身邊,猛地真正意識到他可能再也不會出現在自己身邊了,她隻覺得一顆心空蕩蕩的,像被人取走了一縷魂魄,怅然若失。
考試的第二天、第三天,甄好依舊覺得時序轉學這件事像是在做夢,怎麼想都不真實。
考完試的那個晚自習,陳老師抱着語文試卷走進教室。
甄好依舊是語文課代表,被叫上去分發試卷。
走到講台旁時序的座位,她的目光在課桌上流連了一秒才接過陳老師手上那摞厚厚的試卷。
也是此時此刻,甄好才真的接受時序轉學了這件事。
而陳老師接下來的話,更加讓她直面這個事實。
陳老師對她說:“甄同學,你調整一下座位,坐到講台邊來。”
她下意識地問:“怎麼了?”
“是這樣的,咱們班來了一個轉學生。”陳老師說着看向喻玲,“我安排她跟喻玲同學同桌,她們都是轉學過來的,彼此之間容易有個照應。”
對此,甄好和喻玲都沒有提出異議。
隻有周淳芮哀号道:“不要啊,我的好,我舍不得你離開我……”
她誇張的表情和語氣逗笑了甄好,因為時序轉學而産生的郁悶之情也消散了不少。
就這樣,甄好繼承了時序的座位。
坐在他的座位上,她有種奇妙的錯覺。好像少年在另一個時空裡相同的座位上,與她聽着相同的二次函數和化學方程式。
她的日記本,683同學出現的次數越來越少,漸漸被sx這兩個字母占據。
某天晚自習下課,甄好照常收拾着桌面,準備去秋先生那裡學習南音。
她低頭檢查筆袋時,忽然感覺一道陰影覆蓋了下來。
她動作一頓,下意識地擡頭看去。
少年居高臨下地看着她,臉上是她從未見過的冰冷,甚至有些……失望?
他失望什麼?
“師……師杭與同學?”他突然靠這麼近,甄好有些緊張起來,“怎麼了?”
彼時教室裡已經沒有人,周淳芮和鄢雲書說要先去一趟廁所,等下三人在校門口集合。
“甄好同學,我不欠你什麼了。”師杭與的語氣和神态都矛盾不已,“也請你今後,不要再管我的事。”
“不要再管你的事?”甄好覺得莫名其妙,“什麼事?”
“你做了什麼你自己心裡清楚,我也不想再多說了。”師杭與平生最看不起打小報告之人,“總之,這件事到此為止。”
他原本還因為冤枉甄好一事而内心備受折磨,可她竟然向年級長告狀,污蔑他跟隔壁班的班花談戀愛……如此一來,他心裡那點愧疚之情頓時消散得無影無蹤。
他不欠她什麼了。
甄好被說得一頭霧水。
然而少年說完這些轉頭便走,絲毫沒給她解釋的機會。
她張了張嘴,想叫住他,卻發覺自己無從辯駁。
她連他說的是什麼事都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她甚至問都不想問,因為在那一瞬間,她忽然覺得一切都好沒意思。
第二天,甄好剛走進教室,就迎面碰上準備出去的裴小海。
他略顯厭惡地看了她一眼,然後輕飄飄地說了三個字:“告狀精。”
“你說什麼?”甄好懷疑自己聽錯了。
“我說——”裴小海一字一字地說道,“告——狀——精,這下聽清楚了嗎?”
“告什麼狀?我沒有……”
甄好的反駁被裴小海打斷:“别裝了,喜歡我們杭與也用不着冤枉他跟隔壁班的班花談戀愛吧?害他被年級長請去聽政治課,還要叫家長。怎麼會有你這麼讨人厭的告狀精?!”
“我沒有……”甄好一急就滿臉通紅,連聲音都哽咽起來,“不是我做的……”
“還說不是你做的?都證據确鑿了。”裴小海冷哼一聲,“再說了,不是你做的你臉紅什麼?擺明了就是心虛。”
被他這麼一通說,甄好不僅臉紅了,連眼睛都紅了。
她根本說不過他,也不想讓他看見狼狽的自己,便垂下了頭,再沒說一句辯駁的話。
倒是一道兇巴巴且不耐煩的聲音響了起來:“裴小海,你說誰告狀精呢?”
“還能說誰?誰是就說誰咯。”裴小海字字沒提甄好的名字,可說話的眼神和朝向無一不是在說告狀精就是甄好。
“放你娘的狗屁!”宋景直接罵罵咧咧,“甄同學怎麼可能是告狀精?你再這麼叫她,信不信我揍你?”
“哎喲,景哥,你這麼緊張她該不會是……”裴小海賤嗖嗖地假意躲避,又刻意沒把話說完整。
“你想什麼呢?”宋景雖然嘴上不承認,通紅的耳尖卻悄然昭示着什麼,“我隻是覺得同學之間要團結友愛,互幫互助,更何況人家是女孩子,你這麼欺負一個女孩子要不要臉啊?”
“好好好,怕了你了,我不要臉,我不要臉。”說完,裴小海便從後門溜了。
甄好感激地看了一眼宋景,并輕聲說道:“謝謝你,宋同學。”
宋景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嘿嘿笑道:“客氣什麼?你給我講題我還沒有報答你呢……”
兩人都沒看到的是,喻玲看着這一幕,眼裡幾乎要噴出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