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因此又開始了為期不定的冷戰。
甄好明知道這次是自己過分了,卻始終不肯低頭,她别扭又傲嬌,從小到大性格都硬得像石頭,面對親近的人更甚,怎麼都不肯輕易認錯。
這種犟脾氣随着她年齡的增長越來越嚴重。
最後她們是怎麼和好的呢?
是鄢雲書。
她硬拉着兩人去到後山,當起了和事佬:“好好,我說句公道話,這件事是你做得不妥。我不相信你不擔心芮芮,你隻是害怕被家裡人罵對不對?”
何允蓮是如何對待甄好的,她和周淳芮再清楚不過。
聽到鄢雲書這樣說,甄好心裡湧起異樣的感覺。
鄢雲書總是一副看起來清冷又無所謂的樣子,可甄好青春裡所有的小心翼翼她好像都懂,也都全盤接受。
甄好表面對誰都差不多,不懂拒絕,也從不主動得罪誰,遇到事情隻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放心理學上,是典型的“讨好型人格”。
如果說她是外熱内冷,那麼鄢雲書便是外冷内熱,她們是完全不一樣的兩個人,卻如同神迹出現般,總能在某些時候産生共鳴。
不等甄好說什麼,鄢雲書又側過頭說起周淳芮:“還有芮芮你也是,我們都認識這麼多年了,你還不了解好好嗎?她說的話有幾個字是能正着聽的,嗯?”
周淳芮聽了,有些汗顔地垂下頭。
鄢雲書說的一個字都沒錯,從她們認識甄好的第一天起,她就愛說反話,從不敢将心裡所想真正地表達出來。
甄好的語言系統中好像永遠隻有“好”“嗯”“沒事”“随便”“沒問題”“知道了”“不讨厭”“都可以”“你決定”“我都行”等一系列沒有幾乎自我意願的詞語。
就連面對親戚從小到大的打壓式話語,她也提不起第二次反抗的勇氣。
第一次是在甄家還沒有出事時,時序帶着她打了一架。
回憶總是帶着苦澀,像未熟透的李子,叫人垂涎,又叫人不敢咬下去。
“芮芮,這道疤……”回憶結束,甄好擡起頭,忽然問了一個與此情此景不相幹的問題,“還疼嗎?”
聽到這個問題,周淳芮一愣。
“什麼?”她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直到低頭看到自己的腳踝,她才了然。
甄好不提,她早就忘記自己那裡留下了一道疤。
那是初二那年騎着甄好的新車摔的。
“不疼,這可是戰績,好看着呢。”周淳芮微微揚起嘴角,語氣裡有着一絲驕傲。
中二時期的她,自诩車技無人能敵,當時腦子也不知是被什麼踢了,非要從那個魔鬼高坡上騎下來不說,還不知死活地放開雙手,想象自己能将山風抱個滿懷。
喜歡放雙手騎單車的往往都是男生,周淳芮是女生中的例外。
男生們總是喜歡湊在一起切磋誰的車技更好,特别是比賽誰可以放開雙手騎單車騎得更久……
周淳芮不僅成功打入男生内部,還赢了一個又一個男生,除了一個人……
她垂眸擡眼間,就見一個身高腿長,走路好似生風的男人出現在視野當中。
當真是白天不能說人。
男人快步來到她面前,不等他說話她先開口:“你怎麼來了?”
傅安淮眼角一跳,輕飄飄地吐出兩個字:“順路。”
“傅大教授順路來醫院……”周淳芮努力措辭,“買酒?”
她在趕來醫院的時候正好和傅安淮在微信上聊天,不過她沒什麼心思多聊,隻丢下一句“在去市人民醫院急診科的路上”,便單方面結束了對話。
而在這之前,他剛好順嘴說過準備出門買酒,給家裡的酒櫃補充品種。
兩人平時沒事喜歡喝點小酒,無論是古法釀酒,還是各種洋酒,都能喝上兩口。
重逢以來,他們沒少約着一起探索美酒。
她怎麼都想不到傅淮安會追到醫院來。
看着男人有些吃癟的表情,周淳芮原本因為何允蓮一事而有些沉重的心情莫名得到了些許緩解。
因為傅淮安的到來,走廊裡一下子顯得逼仄起來。
甄好有意給周淳芮和傅淮安留出單獨相處的空間,便說道:“芮芮,我媽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醒,你還是先回去吧,有事我會給你打電話的。”
除了給傅安淮制造機會,甄好也清楚周淳芮近期有緊急的工作需要到國外去,不能耽誤。
周淳芮還想說些什麼,一直沒說話的時序這時開了口:“放心吧,這裡有我。”
“那好吧。”周淳芮妥協道,“一切就拜托時大少爺了。”
重逢之後,周淳芮就一直“時大少爺,時大少爺”地叫,聽多了,時序也懶得糾正她。
傅安淮沖甄好點點頭:“那我們先走了,需要的話随時打電話。”
甄好點點頭:“謝謝傅教授。”
周淳芮剛走出兩步,就差點與一個急匆匆跑來的身影撞上。
“你來幹什麼?”看清來人,周淳芮的臉色頓時轉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