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就這麼身無分文地搬出來了?”
第二天,潘允文拎着早餐趕過來的時候,梁忱剛閉上眼睛準備入睡。
昨晚給潘允文發完消息,梁忱拖着行李背着吉他走回韓家的,走了兩小時,腳都走痛了,到了之後又花了好長時間勉強打掃出來一間屋子。
剛打掃完,潘允文就過來了。
潘允文嚴肅道:“搞什麼,這次怎麼會這麼嚴重。”
梁忱經常跟他爸吵架潘允文是知道的,但從沒一次鬧到這種程度:“你是打算跟梁家斷絕關系了?”
“也不是。”梁忱太陽穴鈍痛,通宵的感覺并不好,多的話也不願意說,隻想趕緊躺下:“這麼早過來幹什麼,你不是還要上班?”
“我不得來看看你啥情況啊?”潘允文低頭給他轉了五千塊,沒好氣道:“都多大人了,也不知道給自己留點錢在身上,咋這麼實誠。”
梁忱抱着潘允文帶過來的被褥鋪在床上:“他不是要錢?”
“他要錢你就給?就那點錢也夠不上啊,再說了,你那老爹根本就沒管過你,一點當爸的擔當都沒有,依我看根本沒必要,你又沒花過他多少錢。”
他知道梁忱這麼做大概是為了什麼,畢竟是自己的親生父親,雖然沒什麼感情,可梁懷真給了他生命,沒有梁懷真也就沒有梁忱,他沒辦法什麼都不做。
隻是這種做法太絕了,世上真沒幾個人能這麼豁得出去,一點餘地不給自己留。
“你要我怎麼說你是好!”潘允文太陽穴突突地疼,急得領帶都沒系好,被這小子吓的,他一會兒還要趕着去上班,确認梁忱沒什麼事後,才踩着點離開:“你先睡着,我下班了來接你吃飯——給你帶的早飯記得吃。”
梁忱送他到門口。
潘允文一走,梁忱把大門關上,偌大的園子安靜得不行。
無人打擾。
梁忱這一覺直接睡到下午四點,将近一天一夜沒吃東西,他現在坐在床上發了會兒呆,等肚子開始咕咕叫喚,才眨眨眼回過神來,把涼透的馄饨端起來吃了。
手機有兩通未接電話,是快遞員,他從美國寄回來的行李到了。
梁忱回撥過去,拜托他們幫忙送過來。
東西不太多,扔的扔、賣的賣,寄回來的都是割舍不下的,各種樂器、書、繪本、樂譜,最大的就是那把鋼琴,運回來着實花了不少錢。
潘允文帶着保潔過來時,梁忱正蹲在地上收拾衣服。
“有凳子你不坐,也不嫌髒。”
潘允文随手撿起門口一張紙,看了眼,是幅素描,畫的是洛杉矶的格裡菲斯天文台教堂,之前去美國的時候,梁忱陪他去過。
“這樣方便。”梁忱揚起手,聲音輕快道:“看我發現了什麼。”
他手裡拿着一個錢包,裡面有好幾張美元,都是大額的,換算成人民币估計能有兩三千。
“嚯,你這真是說來财就來财,天不絕你啊。”
潘允文繞過地上那些書啊本啊,蹲在他旁邊幫着一塊兒收拾,忽然警惕地看他一眼:“你不會還想把這點兒錢也送回去吧?”
梁忱笑了:“我又沒病。”
你沒病誰有病,潘允文翻了個白眼,懶得說他。
潘允文指着角落裡那個箱子問:“這些是什麼,怎麼不拿出來。”
梁忱低下眼沒說話。潘允文反應過來給自己嘴來了一下,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他站起來:“東西先放着,這園子這麼大,你一個人收拾起來夠嗆,我請了幾個保潔,咱們先出去吃飯,等回來應該就打掃得差不多了。”
“不了。”梁忱說:“我想把這些收拾完。”
“有什麼好收拾的,你不餓麼?”潘允文伸出手拉他:“起來。”
梁忱力氣沒他大,被半拉半拖地弄到了門口。
潘允文跟叫來的幾個保潔交代了幾句,之後回到房間,把角落裡那箱子搬出來,還挺重,他屏住氣問:“這是要扔吧?”
梁忱眼眸閃了閃:“嗯。”
巷子外面有幾個很大的垃圾桶,潘允文開車停在邊上,把箱子扔了進去,末了還朝上面啐了口。
轉頭,看到梁忱在看着這邊。潘允文絲毫不覺得剛才那行為有什麼問題,笑嘻嘻地回到車上:“最近有家飯店特别好吃,我帶你去吃啊。”
“嗯。”梁忱說。
“别看了。”潘允文說:“扔都扔了,垃圾而已。”
梁忱收回了視線,說:“好。”
……
駱珩長臂一伸,從床邊撈過手機,順手按下接聽鍵。
“珩哥,你到成都沒有,啥時候回?”
“材料到了就回。”駱珩擦着頭發,剛洗完澡,酒店的沐浴露和洗發水用着還不太習慣,有股說不上來的味道。
“哦,那要我來接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