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夏之後氣溫見天的炎熱,仔細算來,安阮來到周家竟然快半年了。
最近不是很忙,周言和周爹就又上了山,這次要待得久些,少說要五六天。
雖然安阮已經習慣了周言會經常上山打獵,可他依舊會為此感到擔心,隻是不像第一次那樣表露出來了。
由于今年八月有鄉試,周旭近來讀書都很用功,加上他天賦也好,學堂的夫子親自上門來找了朱蓮花,要将周言帶回了家單獨補課。
這周旭要是考過了鄉試可就是舉子了,就算之後的發解試過不去,也能憑着鄉試的成績去鎮上當個庫房先生,可比他們這些泥腿子有出息多了。
這萬一周旭再争氣點把發解試也考過了就是舉人了,他們老周家那可就真是祖墳冒青煙了。
日後就算考不到功名當不成官,那也能當個教書的先生,前途好着呢。
朱蓮花哪有不同意的道理?當天就把周旭的行李打包好,親自送着出了雲水村。
最後家裡就剩下了朱蓮花和安阮,兩人在家忙着地裡細碎的農活,倒也還算過得充實。
水田裡的秧苗一寸寸長高,有些都開始抽穗了,安阮沒事的時候就喜歡跑去看一看,盼着今年能有個好收成。
旱田裡的瓜豆開花結了果,大豆和綠豆挂着嫩生生的小豆莢,南瓜已經長得很大一個了。
看完水稻經過南瓜地的時候,安阮扒拉到了一個表皮發黃成熟的南瓜,順手就給摘了帶回家,準備中午煮南瓜稀飯吃。
“阮哥兒,這是哪兒弄來的南瓜?是地裡的南瓜見熟了?”
他回到家的時候,朱蓮花正準備去拿面粉和面。
她原本是想着家中就他們娘倆,随便煮個面片湯吃了就算了,但一見着他手裡的南瓜,頓時就改了主意。
這天氣燥熱脾胃不開,能喝上一碗南瓜稀飯也是不錯的。
安阮腼腆的撓了撓頭:“去地裡看的時候見着有一個熟了,我便自作主張摘回來了。”
他後知後覺的意識自己沒問過朱蓮花一件就擅自摘了瓜是不是不太好?
安阮心中惴惴不安,但料想之中的責罵并未到來。
朱蓮笑容滿面的将南瓜從他手中抱走,盯着南瓜就在那兒琢磨着這麼大一個除了煮稀飯還應該怎麼吃,壓根就沒有半點責怪他的意思。
安阮悄悄松了一口氣,快步跟上去提議道:“不如就做成南瓜餅吧,正好下稀飯了。”
朱蓮花想了想,點頭道:“也成,正好稀飯不填肚子,再吃兩個餅不至于餓得太快。”
兩人一邊說着進了廚房,安阮燒火淘米,朱蓮花給南瓜削完了皮後去挖了一碗面粉回來,備着等會兒做南瓜餅。
煮稀飯用不着多少米,兩個人吃小半鬥碗就夠了,淘好的米直接倒入鐵鍋之中,切得大小均勻的南瓜塊分成了兩份,一份跟着一起下了鍋,一份拿蒸架放在了稀飯上面蒸。
趁着稀飯還在煮的空檔,朱蓮花去把前天挖了沒吃的苦竹筍拿了兩根出來,打算用豬油炒着,和南瓜餅一起下稀飯。
等到稀飯燒開,蒸着的南瓜也熟透了,揭開鍋蓋,一股南瓜的清甜混和着米香撲進鼻腔,本來還不太餓的兩人聞着味兒便有些饞了。
安阮将竈裡的火退了大半,隻留一根獨柴繼續燒着,慢慢将稀飯悶得更軟爛。而蒸好的南瓜則拿出來,和着面揉成米黃色的面團,均勻的分成等分大小用擀面杖擀平成巴掌大小。
等南瓜餅都擀好以後,他才将南瓜稀飯盛到鬥碗中晾涼,重新竈裡添了柴火洗鍋燒油,等到油面上冒了青煙後,将南瓜餅一個個放進去炸。
南瓜餅炸至表面金黃就熟了,用筷子一個個夾起瀝油,最後才放入盆中。
等他炸完南瓜餅,朱蓮花也切好了筍片,鍋裡剩下的豬油正好拿來炒苦竹筍。
南瓜餅和炒筍片都是簡單的菜式,前前後後沒花多少時間就做好了。
索性家裡也沒多少人,娘兩飯桌都沒上,直接搬了個小凳子将南瓜餅和炒筍片往上面一擱,一人捧着一碗稀飯坐在沿坎上就開始吃。
苦竹筍味道清苦,但卻别有一番風味,倒是叫人越吃越上瘾。
而油炸南瓜餅做的是鹹口的,單獨吃吃多了會覺得膩,但就着稀飯卻正好。
兩人平日裡吃得都不多,但今日卻将稀飯南瓜餅都吃完了,筍片炒得不多,也所剩無幾了。
安阮第一次吃得這麼撐,感覺食物都從胃裡頂到喉嚨了。
吃太飽的後果就是午睡時怎麼都睡不着,閑來無事的他便蹲到了自己的木箱子前,将那些被他收起來的銀子拿出來點了一遍。
周言的一共有七兩二十三枚銅闆。
安阮自己是沒有收入的,隻有朱蓮花之前給他當零用錢但沒有花的十枚銅闆,唯一值錢的就是周言送的那支素銀簪,還有戴在右手手腕上的銀镯子。
周言說過他的銀子都交給安阮,想怎麼花都成,但安阮并未當真,隻當是在幫周言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