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豬屍體被周言放到了門外的竹棚裡,那兩隻野豬崽則被關進了鐵籠之中。
他脫了蓑衣進了茅草屋内,上半身雖然是幹燥的,但雨水還是不可避免的打濕了鞋襪和褲子下擺,直接坐到火塘邊上,烤着衣服的同時也給自己舀了一碗魚湯。
一碗泡着掰碎的窩窩頭的濃香的魚湯下肚,填飽了肚子的同時,淋久了雨被寒氣侵蝕的體溫也慢慢升了上去。
吃飽喝足後,衣服也差不多烤幹了。
茅草屋不如家裡的青磚瓦房舒适,雨勢太大不可避免的有些漏雨,但好在睡覺的木闆床那邊沒漏,勉強能睡下。
外頭夜正濃,雨下個不停歇,雷聲陣陣,偶爾有電光火舌在夜空之中閃爍,瞧着就吓人。
周言不免想起了安阮。
那麼膽小一個人,這樣的天氣,也不知道自己睡會不會害怕。
他都能想象得到,此時的安阮肯定将自己整個人都團進了被褥之中瑟瑟發抖,若是他在的話,說不定已經黏黏糊糊的鑽進他懷中乞求安慰了。
周言越想越有種想馬上回去的沖動,但顯然現在不是下山的好時機,他隻能暫且壓抑着情緒,等到天一亮,雨勢小了不少以後,才跟周爹商量了下山的事情。
周爹雖然身體還健朗,但到底也上了些年紀了,在山上呆了這麼多天也有些吃不消,周言一提起,兩人當即一拍即合,收拾着東西就準備下山。
另一邊,安阮也起來了,也不知是不是因為沒睡好,再加上後半夜氣溫驟降寒氣入了體,腦袋昏昏沉沉,渾身上下都沒什麼力氣,時不時還會打哆嗦。
“哎呦,阮哥兒這是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
朱蓮花見到他的第一眼就察覺到了異樣,快步走上前擡手摸了摸他額頭,驚呼一聲:“好燙!”
這是感染風寒了。
安阮的體質很弱,哪怕在周家好吃好喝的養了半年,但從小到大身體上的虧損哪裡是一朝一夕就能補起來的?
之前氣溫但凡有一點變化安阮也會不大舒服,但燒得這麼厲害還是第一次。
朱蓮花當即緊張的說:“快回去躺着,多蓋兩床被子捂着别再着涼,娘給你去熬碗姜湯,喝了發發汗就好了。”
安阮臉頰帶着明顯不自然的病态酡紅,高熱使得他腦子思考起來都慢了半拍,他楞楞的沒反應過來,但卻執拗的說:“可是我的雞娃子們還沒喂。”
“都什麼時候了還想着喂雞,娘等會兒幫你喂了就是,現在最重要的是你得回去睡下,可不能再着涼了。”
朱蓮花氣不打一處來,伸着手指輕輕戳了戳他腦門,卻沒曾想隻是這麼輕微的舉動,安阮突然身體一軟就倒了下去。
“安阮!”
周言走進家門時,恰好看到的就是這一幕,他想也沒想就放下闆車沖上前去,但這麼遠的距離根本來不及抱住倒下的安阮。
等他跑到時,安阮已經躺在地上神志不清了。
周言眉頭緊皺,趕緊把人打橫抱了起來。
朱蓮花的手還僵在半空,自我懷疑是不是自己剛剛太用力了,不然好好的人怎麼突然就倒下了。
周言抱着人就往房裡走,與僵住的朱蓮花擦肩而過時,沒忘了提醒一句:“娘,快去請大夫來。”
朱蓮花這才如夢初醒:“對對對,找大夫!”
她不停反複念叨着,拿着油紙傘就火急火燎的沖出了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