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妙耐不住好奇,又偷偷借着給陳敬之送飯的名義跑去了衙門。
這次沒有對外公開審理李秀才,而是由陸捕快押到了偏院,由他和衛冬青單獨審理李秀才。
本來李秀才還以為是上次那樣在大庭廣衆之下升堂,又打算用那套爛俗的說辭。沒想到陸捕快把他帶進了偏院,他想施展也沒有觀衆,所以從進門開始,就一直低着頭,一言不發。
陳敬之對李秀才這樣的人沒什麼好感,常言道,薄情多為讀書人。私心裡講,他是為雲依不值的。
但他是官,得秉公辦理,就算不喜歡,也隻好耐着性子審問。
“李秀才,把你上次沒有交代完的事情交代完吧,你和雲依,應該不隻是是賺錢給你然後讓你還賭債這麼簡單吧。”陳敬之冷眼看着堂下跪地的李秀才,“現在你是殺死雲依最大的疑兇,你要是不交代清楚的話,那本官隻好以為,你就是殺死雲依的真兇,既然如此,那審都不用審了,直接把你判了就好。”
李秀才被陳敬之的話吓得不行,雙腿抖如篩糠,連忙伏地喊冤。
冬青也冷冷地看着台下抖如篩糠的李秀才,厲聲:“你冤在哪,還不從實招來。”
李秀才再也沒有那日在公堂之上和張媽媽對峙的蠻橫,現在這副哭天搶地的模樣,才真像個受審的人。捂住臉,痛哭出聲。
隻是,陳敬之和衛冬青再也不會為這樣的男人生出半分同情。那日的場面,足以讓他們看清了眼前的男人。
文妙提着食盒,有意繞到偏院,借着送飯的由頭,實則是想去旁聽一下這李秀才的說辭。
陸捕快遠遠地看見了她提着食盒過來,咧嘴一笑,快步地朝文妙跑來。殷勤地接過她手裡提着的食盒,笑道:“夫人,您對咱們大人可真好,還專門送飯來。”
文妙把食盒遞給陸捕快,抿唇笑了笑。
陸捕快領着文妙往偏院走,邊走邊道:“夫人,大人特意交代了。要是您來了,就帶您走這邊。”
說着,兩人已經走過了偏院正門,往旁邊走去。屋裡的聲音斷斷續續,聽不太真切。
陸捕快壓低聲音。“咱們這邊來,這邊隔音不好,往那一坐,就能聽見隔壁說的什麼。”
倒是挺齊全。
文妙沒想到陳敬之想得這麼周全,居然料到了她會來旁聽審案。
陸捕快推開門,小跑幾步過去,幫她擦幹淨凳子上那并不存在的小灰塵,擦幹淨了,回頭又去請她:“夫人,您快這邊坐,我給您倒杯茶。”
陸捕快過分的殷勤,反而讓文妙覺得有些不自然。
五大三粗的男人,居然能細心到這個地步,這倒少見得很。
不由得多看了陸捕快幾眼,這一看不要緊,原本倒水的手因為她這輕飄飄的一眼,灑了滿桌子都是。
原本還很鎮定的男人,居然慌了神。
“夫人…”
“沒事,不要緊,你不要慌。”文妙壓低聲線,柔聲提醒陸捕快。
“哎。”
陸捕快一個大男人,被文妙這麼看,面上不好意思極了。
平時辦案都是跟比男人還男人的女人家争得臉紅脖子粗,衙門後院就是劉媽媽這麼個年長的女人,忽然來了文妙主仆兩個天仙一般的妙人兒,都是血氣方剛的年紀,緊張羞澀得很。
陸捕快麻利地重新沏好一杯茶,給文妙端了過來。
文妙低聲道謝。
隔壁,傳來陳敬之冷厲的問詢聲。
文妙和陸捕快都不再說話,認真地聽着隔壁的對話。
“我……我真的沒有殺她,我那麼愛她,怎麼舍得殺她。”
李秀才哭得不成樣,鼻涕眼淚都混作一團,再也沒有一點秀才的體面。
“那你那晚,到底在哪裡,做什麼,可有人證物證。”陳敬之的聲音冷得像冰,即使隔着一扇門,也冰得文妙胳膊發冷。
“她約我去河邊,想要跟我一起私奔,她說她再也受不了那個老男人對她的騷擾,她說她要跟我遠走高飛,離開鳴縣找個沒有人認識的地方隐居。”
李秀才長長出了一口濁氣,像攤爛泥一般的跌坐在地上,“她給我置辦成親的錢,全被我拿去還了賭債,我哪裡還有錢去和她私奔。那天我在河邊本來是想和她說清楚的,我對不起她。”
“後來呢,”
“我等到下雨她一直沒來,我以為,她是想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