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童年塑造一個人的性格,江思堯對這句話保持懷疑。
當晚,江思堯久違的失眠了,回想起了在孤兒院的生活。
在八歲前的記憶,并沒有在他的腦海裡紮根,除非特定的時間和特定的事件,否則他很難想起那些并不值得回憶的生活。
醉醺醺的男人,不知道哪個方向揮動的皮鞭,冷硬的饅頭,還有冷眼旁觀的管理員。
江思堯揉了揉有些脹痛的太陽穴。
有時候遺忘并不是一件壞事,他能帶走主人的痛苦,保護主人羞于承認的脆弱。
隻有遺忘,痛苦才會被蒙蔽,才能堅強地生活。
但有些刻意地遺忘,在被重新喚醒之後,又會加倍奉還,依此來嘲笑主人的軟弱。
面對這種情況,江思堯向來隻有一個手段,拿起手機,把自己的苦痛數倍送給那些給予他的人。
約好了第二天要和關墨去逛蘇市,江思堯希望明天的自己是神采奕奕的,他安撫了自己幾句,終于陷入了睡眠。
但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刻意回避不過是清醒時的自我哄騙罷了,睡夢總會讓人認清現實。
作為孤兒院最好看的孩子,江思堯向來能受到優待,不論是政府組織的一些公益表演,還是地方公益組織的捐贈活動,他都是孤兒院的代表。
出頭也意味着不合群,來自小孩子的嫉妒和私底下的使壞,總會讓江思堯無力應對,但他從來不會在意這些,一群醜小鴨嫉妒一隻長得稍微好看一點的醜小鴨,想想就很好笑。
但好看的臉帶給江思堯的,除了優待,還有猥亵和騷擾。
在一次公益活動上,江思堯被一個富豪看上,不知道是癖好還是别的原因,那個富豪并沒有把江思堯領養回家,總的來說,這對江思堯是一件好事。
富豪每次去孤兒院都會管理送禮,然後再給江思堯一些小玩意,順手摸一摸江思堯的臉蛋,有時候還會找借口抱一抱江思堯。
對于六七歲的孤兒來說,這些都是“愛”的具象化,所以每一次富豪離開後,江思堯都會遭到孤兒院其他孩子的霸淩。
一直持續到某個夜晚,那個富豪突然上門,想要扒掉江思堯的褲子,猝不及防間,江思堯順手拿起手邊的一塊石頭,砸向了富豪所謂的命根子。
說來也是緣分,那塊石頭還是某個霸淩自己的孤兒留下的,所以江思堯一直都很感謝那些霸淩者,因為他知道他們都不是故意的,他們隻是缺愛而已。
再後來,在被富豪報複之前,江思堯被冷女士領養,被關墨教養長大,從前的一切都像是一場夢。
蘇市最出名的是博物館和小吃街,所以一大早關墨和江思堯就在博物館裡晃悠,這個時間點的遊客不是很多,偶爾有兩個旅遊團過來,他們還能蹭個解說。
直到看見博物館的鎮館之寶,是一具千年女屍,血肉早已在時間的侵蝕下化為須有,但白骨卻向後人展示她存在過的痕迹。
“你說,她真的希望自己的屍骨永存嗎?”
江思堯聽着解說慷慨激昂的講解忽然開口。
關墨低頭看着專注的江思堯,博物館裡微弱的燈光并不能照亮眼前人的全部面容,但他知道此刻江思堯的眼中一定充滿悲傷,明明隻是一個二十歲的小孩,但江思堯總是背負着不屬于他這個年紀的痛苦。
“可能吧,誰還會在意自己死後的事情呢,生前的生活都不一定如意。”
明明是一句極其悲觀的話,但卻神奇的治愈了陷入悲傷的江思堯,小孩擡頭沖着關墨笑了笑,“你說得對,最重要的當下。”
“哥,你們關家的人最近不太安分啊。”
每次江思堯用這種帶着調侃的語氣叫自己“哥”,關墨就知道他沒憋什麼好心思。
但聽到關家的人騷擾江思堯,他還是會不由自主的生氣,“他們又找你了?”
走馬觀花的看了一遍剩下的古董,江思堯的心思 此時根本不在這些東西上面,“對啊,他們想和我聯手,把你從執行董事的位置上拉下來呢。”
“你最近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了?”
除非真的觸動了關家那些光吃不做的閑人的蛋糕,否則這些人一般都懶得找事,關墨和關向明不一樣,關向明一心隻想做生意,不論家庭還是孩子,都是他在做生意這條路上的工具。
關墨完全相反,他是一個天才,在商業這條路上,隻要他想做,就沒有他做不到的,關氏集團的股東們對他又愛又恨,他們寄希望于關墨可以帶着關氏走得更遠,又怕關墨哪天不想玩了,直接帶着關氏走向毀滅。
對于關氏來說,關墨就像一柄雙刃劍,用得好了,勇往無前。
“啊,我拿到了父親5%的股份。”
關墨似乎并不認為這是什麼大事,并沒有特定告訴江思堯,他甚至覺得這件事不如江思堯的晚餐吃什麼。
怪不得那群人會發瘋,加上這5%,關墨現在手裡已經有了關氏集團20%的股份,他在關氏的話語權逐漸到達了頂峰。
“他們許諾了你什麼東西?”
關墨最好奇的是這個,從自己身邊挖人,總得給一些拿得出手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