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愛到底産生于血脈與基因,還是我們共同相處的時間,還是說,某個毫無規律的片段呢?
愛上大哥這樣的人是很自然的事,他既為我垂下蛛絲,又将我推入火坑,但他永遠站在岸上幹幹淨淨,将人世的真理奉為圭臬。
我其實很恨他。
二哥和三哥對我來說不過是畜生,畜生咬人你不會咬回去。可大哥是聖人,我以為的聖人,所以他做什麼對我來說都是錯的。
他為什麼不早點察覺我的困難?為什麼一開始對我如此冷淡,卻在我髒了破了之後将我拾起?
在他把我抱上車帶我回家時,我就愛上他了。
或者在更早的時候,在他一拳把二哥揍翻在地那會兒……
軟弱的人很容易愛上她的拯救者,因為依賴會成為慣性。
而在他有真正的愛人、對我不過是憐惜時,我就更瘋狂了。
我究竟是什麼時候恢複的?我為什麼要裝病讓他陪着我?我為什麼要毀了作為她們愛巢象征的花園?
……我是個無可救藥的,壞人,我曾如此憎恨林山和林予止,但我比他們更不堪。
那就是“李暮”的本性。
林山的故事把我從可以任性嬌縱的林月又變回了低入塵埃的李暮。
我想起自己是李暮的那天,我找醫生坦白了一切。
醫生當時比我激動得多,把我那疊談話記錄拍得啪啪響,“太好了”、“太好了”……他連說了好多遍,說要去給我買束花慶祝我康複。
一個年過半百的老人,興奮得像個孩子一樣。
我請求他把花換成了花種,第二天我就得到了二十個小紙包和一束洋甘菊,每個紙包上手寫的字母拼起來就是“Tomorrow is another da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