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頭被兩人擠在中間,壓得臉都扁了。
“對不住對不住,是樓某太激動了。”
樓遠松開手,退後半步,俊美的臉上滿是歉意。
“咳咳……
慕笙清擰眉輕咳,樓遠以為自己用勁太猛,傷着他了,緊張詢問:“怎麼了,是我剛剛弄疼你了嗎?”
不怪樓遠草木皆兵、疑神疑鬼,任誰見了幾月前竹屋的慘狀,都會心有餘悸。
慕笙清沒開口,溫暖皺了皺小鼻子,嫌棄道:“美人哥哥,你身上的味道好嗆人!”
小姑娘聞貫了慕笙清身上清新的藥草香,難免接受不了濃重的脂粉味。
“嗆人?”樓大人疑惑,聞了聞衣袖,心下懊惱,許是在醉夢坊待的時間太久,沾染上裡面胭脂水粉的味道。
阿清不會誤會我吧?!
我可什麼都沒幹!
我還是個清白的好兒郎!
慕笙清不爽,以往樓遠秉性優良、潔身自好的形象在他心裡碎的徹底。
這人明明已有家室,居然出去尋花問柳,置家中夫人于何地?!
可見是個狼心狗肺、表裡不一之人!
慕笙清交友不多,但個個都是品行端正之人,如今對樓遠倒是看走了眼。
“呵!”白衣公子看了眼樓遠,又看了眼慕辛夷,兩人直愣愣杵在原地,他嗤笑一聲,掃袖離開。
“你幹什麼?!”
樓遠等了兩個月才等到人,哪會輕易放他走,既是強取豪奪,也得把人帶回府裡去。
男人鐵臂一伸,撈住慕笙清往馬上帶,又拎走溫暖,扔給後面跟來的墨泫等人。
墨泫他們看熱鬧看得好好的,平白懷裡多了個小姑娘,同她大眼瞪小眼。
樓遠翻身上馬,坐在慕笙清身後,捂好白紗并死死箍着他,不準他反抗,回首對蕭湘道:“棠枝,今日多謝你,改日請你喝酒!”
“駕——”
說完,策馬而去,蕭湘愣在原地,謝她什麼?
她今日幫他什麼了?
與蕭湘同樣不解的還有慕辛夷和其他一衆百姓。
樓遠想得是,如若蕭湘的馬車不堵在這,他今日恐怕無法這麼快找到慕笙清。
衆人見錦衣衛指揮使擄了一個不知是男是女的人,當即流言紛飛,傳遍鄢都大街小巷。
“你聽說了嗎?”
“那兇神惡煞的錦衣衛指揮使居然當街強搶民女!”
“據說那美人長得如花似玉,進了诏獄定是一頓磋磨!”
“哦對了,他還搶孩子呢!”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
“樓大人,這是何意?”慕笙清好聲好氣希望樓遠能放他回去,不管他怎麼掙紮,身後的人始終冥頑不靈,怎麼說都不行。
“阿清,多日不見,你不想我嗎?”樓遠攥緊缰繩,貼近慕笙清的耳畔,語氣幽怨。
慕笙清耳朵一熱,罵他:“你有病?!”
樓遠傷心:“郎君好狠的心呐,樓某可是日日牽挂郎君,夜夜輾轉反側,不得好眠!”
慕笙清總算想起來為何樓遠這喊“郎君”的語調如此耳熟,他曾去過青樓義診,樓遠這調子與那青樓的姑娘所喊的一模一樣。
慕笙清越想越氣,更加堅信樓遠是個沉湎淫逸的浪蕩子。
他指尖寒光一閃,沒看清目标就往下紮,哪知銀針半道轉了個彎,被樓遠截住了。
“郎君還想紮我,這使了第一次可不興使第二次。”
樓遠握着慕笙清凝脂如玉的手指,細細摩挲,像極了調戲美人的登徒子。
慕笙清抽手不成,惱火至極,出言諷刺:“樓大人尋花問柳沒尋夠,将這主意打到在下身上了?”
“當真是朝三暮四……”他話沒說完,樓遠慌張打斷:“阿清,你誤會我了!”
“我沒尋花問柳,我身上的味道的确來自青樓,但那是自家産業,我隻是去詢查,可沒有亂來。”
慕笙清狐疑:“真的?”
樓遠語氣堅定:“當真!比真金還真!”
慕笙清思索,這人應該沒必要騙他,堂堂錦衣衛指揮使,名下有一兩所青樓倒也正常,難不成自己真誤會他了?
垂思間,樓府也到了。
樓遠正打算抱他下馬,慕笙清一個肘擊,樓遠不設防從馬上摔落在地,龇牙咧嘴揉着傷處抱怨:“阿清也忒狠了!”
慕笙清原本要為自己誤會他的事道歉,哪知這家夥手腳不安分,心裡那一點愧疚感霎時散的一幹二淨。
後知後覺發現樓遠對他的稱呼,慕笙清不滿道:“你叫我什麼?”
樓遠言笑晏晏:“阿清呀?不好聽嗎?”
慕笙清利落下馬,羞惱道:“誰準許你這麼喚我的?!”
樓遠沖他一笑,露出白花花的牙齒,委屈道:“我以為我們的關系已經很親密了!”
慕笙清瞪他:“誰跟你關系親密?!”
樓遠期期艾艾道:“阿清答應我的,不會再喚我樓大人的,剛剛我可聽見了,阿清還是樓大人樓大人的叫,真叫人傷心難過!”
慕笙清無語,臉藏在白紗裡,閉上眼不看他,眼不見心不煩。
樓遠想掀開那礙事白紗,手剛碰到就被拍開,他也不惱,笑嘻嘻道:“樓某表字遙槿,阿清喚我一聲好不好?”
“遙槿……”慕笙清輕輕咀嚼這兩個字。
遙看朝夕,木槿花開。
為他取字的定是個極其溫柔的人。
随即想到德昌帝名諱蕭憬,樓遠他怎麼沒避諱?
“你的字是誰取的?”慕笙清問。
樓遠輕笑,眉眼柔和:“是我阿娘。”
慕笙清猶疑:“那怎麼……”
樓遠完全懂他心中所想:“我的表字是在家母去世前就備好的,也經過陛下同意,無需避諱。”
慕笙清思忖:竟是這樣,德昌帝真的很寵這個義子。
“抱歉,在下要回去了。”
前一句道歉是他表達對樓遠母親去世的遺憾,而後一句則是打算告辭。
樓遠氣笑了,這是把他用完就丢?
“阿清來鄢都不是找我的嗎?”他臉上的怨氣顯而易見。
慕笙清疑惑:“為什麼要找你?來鄢都隻是為了參加紀大哥的及冠禮宴。”
樓遠瞬間覺得自己一腔真情就是個笑話,心碎了一地。
錦衣衛遍布鄢都,近日要及冠又姓紀的,唯那一人。
紀寥是吧!老子記住你了!
“阿清不能走。”樓遠攔住他的去路。
慕笙清:“為何?”
樓大人眼珠子轉了又轉,急中生智:“因為……因為我欠了你一千金沒還,而且小阿暖還在墨泫他們那,你不能丢下她不管吧?”
慕笙清道:“一千金不必還了。”
他是将死之人,要那麼多錢做甚?何況這錢本就是诓樓遠的!
樓遠:“那不行,樓某豈是那忘恩負義之人!”
慕笙清無奈,随他去了,又道:“至于阿暖……那在下等一會,等她回來再走。”
樓遠神色一喜:等一會好啊,等一會就不走了。
“阿清進府裡坐一坐好嗎?”
樓遠算盤打得叮當響:進了我家,還能讓你再出去?絕不可能!
慕笙清點點頭,他們二人在樓府門口糾纏許久也不太妥當,便同意樓遠的提議。
蓦地,他想起一件事,抿了抿唇,還是問了。
“遙槿,在下可要去拜見一下令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