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到陳亂醒來之前。
江浔和江翎在機場的藥店買了藥,半扶半背地把人拖到休息室。
哪知道燒得意識都不太清醒了的陳亂極度抗拒吃藥,折騰得不行,一直在掙紮撲騰,比過年的豬都難摁。
哄又哄不動,陳亂根本就撒潑不聽。
江浔拉開還在擰着眉頭、耐着性子哄人的江翎,直接擡手把陳亂摁在了懷裡,強行拉開陳亂捂着嘴巴的手反剪到身後,握緊,另一隻手環抱過陳亂的胸前,捏着陳亂的下巴:“江翎,給他喂藥。”
因為高燒而臉上暈着薄紅的青年被禁锢在神色冷淡的少年懷裡,被迫仰着頭,半眯着的眼眸低垂,眼尾泛着些凝紅的水色,蝴蝶翅膀一般的睫毛微微顫抖着。
江翎捏着藥片,頓了一下,才端着水杯半蹲在陳亂面前。
溫熱的指尖觸及後者滾燙而柔軟的唇瓣,撬開口腔,看到裡面濕潤而殷紅的舌尖。
江翎感覺自己胸口撲騰着一隻鴿子。
然後他摁住了那隻鴿子,
即便鴿子仍然在他手心裡不死心地掙紮着。
藥片混着溫水被順利灌了下去,幾個人都折騰出了一身薄汗。
陳亂似乎被捏痛了手腕,正抱着手昏昏沉靠在江翎身上,垂着頭不說話。
“活該,讓你不聽話。”
江翎拉過陳亂的手,才發現後者清瘦的凝白手腕上已經有了隐約的紅痕。
于是他踢了一腳身邊江翎的鞋跟:“你就不能輕點嗎?”
“輕點摁不住他。”江浔含着一口冰水,垂着眸慢慢咽下去:“他力氣大得不像個beta。”
叫好專車來機場接人的時候,退燒藥起了作用的陳亂在半路就睡着了。
好在他在睡着之前還能記得自己訂的酒店和房間号碼。
折騰到天色擦黑,終于把陳亂安置好的江翎從酒店冰箱裡拿出來一罐蘇打水,一口氣喝完,随手撇了瓶子仰倒在酒店的沙發裡,才輕輕喘了口氣:
“陳亂你還是不要生病了。别人生病廢錢,你生病廢人。”
陳亂埋在柔軟的被子堆裡,閉着眼睛呼吸沉沉,沒有回答。
“我出去給外公打個電話,給他說一聲我們有事情耽誤了,可能要晚兩天回去。”
江翎癱在沙發上擺了擺手,表示自己知道了。
歇了口氣,江翎才從沙發裡把自己支起來,趴到床邊看着陳亂。
他似乎睡得很不安穩,眉宇間沉着幾絲平時很少有的郁色,眉頭也輕輕蹙起,嘴角向下撇着,像是受了什麼委屈,又像做了什麼不太美妙的夢,幹裂的嘴唇微微翕動着。
江浔打完電話回來,就看到江翎半跪在床邊,耳朵幾乎貼到陳亂臉上。
看到他進來,江翎凝眉:“他在說什麼?”
江浔側目:“什麼?”
江翎讓開一點空間,容江浔過來。
陳亂正攥着被角,睫毛不安地顫動着,像是受到驚吓的鳥類的翅膀。
兩個人湊近到幾乎能感到陳亂的呼吸的距離,才勉強聽到一些斷斷續續的破碎字眼。
“姐……”
“我現在有……很多很多的巧克力了……”
“……你的槍……在……”
“……”
“……姐,我好……想你。”
一點隐密的水痕從陳亂燒紅的眼尾滲出來,悄然沒入淩亂的鬓角。
江翎和江浔四目相對。
他們從沒聽說陳亂有過什麼姐姐。
陳亂迷迷糊糊嘟囔了幾句,又安靜地陷入沉眠。
直到他再次□□燒的喉嚨渴醒。
接過江浔手中的杯子潤了潤喉,陳亂才像是靈魂回籠了一般,啞着嗓子道:“我說胡話?說什麼了。”
“你說……”江翎拖着調子,在陳亂探究的目光中突然呲着牙一笑:“我不告訴你。”
說着他腦袋枕着手臂,慢悠悠把自己摔進陳亂旁邊柔軟的被子上,然後又拉過一隻枕頭抱在懷裡蹭了蹭,舒服地閉上眼:“自己說過的話自己都不記得。陳亂,我沒有義務必須要告訴你。”
陳亂眯眼看江翎。
這小子該不是之前被逗多了,現在找機會驢他的吧。
“他騙你的。”江浔把陳亂手中空掉的杯子抽走,又給他續了一杯:“你一直睡的很沉,沒有說話。”
“哈,我就知道你小子沒安好心。還想騙我?”
陳亂笑着擡腳輕輕踹了一下江翎的大腿:“還是你哥乖一點。”
他哥?乖?
江翎勾了勾唇角,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
江浔壞心眼子可多着呢。
隻有陳亂這個笨蛋才會真的相信他哥是個乖小孩。
沒吭聲,江翎抱着枕頭翻過身,看了一眼江浔。
目光隻接觸了一個瞬間,就互相移開了。
“起來一點,我要躺。”
江浔走到床邊,拍了拍江翎四仰八叉的腿。
江翎沒動,仰着臉挑釁地看着自己的親哥:“床就這麼大,你去沙發上睡啊。”
“憑什麼是我?”江浔微微揚眉。
“憑我管你叫哥。”江翎嘻笑。
“隻早你五分鐘出生的哥?”
“你就說我叫沒叫吧。”
陳亂樂颠颠地看着兄弟兩個很少見的在鬥嘴,恨不得手裡有把瓜子。
“陳亂,你在看什麼?”
“好看麼,哥哥?”
正在拌嘴的兩個人同時轉過頭,看向陳亂。
陳亂:“……”呀,殃及池魚了。
陳亂眨眨眼,慢悠悠地抿了口溫水:“就不能再去開一間嗎?酒店應該還有空房間的吧。”
“不行。”
“不要。”
雙生子再次異口同聲。
“我得留在這裡照顧你,免得你半夜再燒起來變成白癡。”
“我得留在這裡看着江翎,我怕他一個人照顧不好你。”
陳亂扶額:“……我隻是生病了,不是殘廢了。”
“對對對,也不知道誰下午的時候死活不肯吃藥,非要綁着才行。”
陳亂:“……”
随後有些心虛地移開跟江翎的對視。
他從小就吃藥費勁,不愛吃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