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心念愣了下,心髒開始劇跳。她快步進了浴室,對着浴室鏡打量自己,身上這件灰色開衫太過沉悶,自己面色很白,嘴唇也很白,毫無氣血和活力。
樓下陳母的笑聲揚起,陳心念顧不得形象了,健步往外走。下了一半樓梯時,陳母已将在樓梯口的枇杷露玻璃瓶碎裂歸咎于她的冒失。
陳心念杵在樓梯口躊躇,從半空往下望。
祁宇軒立在客廳和陳母寒暄,茶幾上放着果籃和紅參飲,顯然是他拿來的。
他身着一件飛行夾克外套,白色襯衫配休閑褲,胸口還挂着一個工作牌,額發淩亂,看起來風塵仆仆。
陳心念将别在耳邊的發撥出來,垂在臉頰前,緩步下樓。
祁宇軒擡頭看她:“退燒了嗎?”
陳心念說:“退燒了。”
說完嗓子發癢,忙掩嘴咳嗽。
兩人隔着茶幾對坐在沙發上聊天,原來這個别墅區經過近幾日連綿大雨,屋面有漏水的現象。
祁家承包了屋面防水工程,祁宇軒今日有空閑,便幫家裡督工,見客廳的燈亮着,故來探望。
聊了不大會兒,祁宇軒起身道别。
陳心念将祁宇軒送到門廳,兩人聊天期間一直沒出聲的陳母開了口:“念念晚飯沒能好好吃,我正準備給她做宵夜呢?小祁,你忙了大半天沒能顧得上吃飯吧,就一起用個簡餐好了。”
夜太深了,陳母的宵夜多半是速凍食品加熱,陳心念又恐把感冒傳染祁宇軒,想開口幫祁宇軒推脫,一張嘴就是咳嗽。
祁宇軒道:“北門新開了家粵式茶餐廳,我們兩去試試?你要是精力不大好,就算了,多在家補覺。”
陳母插話:“她都睡了大半天了。”
說着話,推着陳心念往祁宇軒那邊靠:“别總呆在家裡傷心,多出去走動走動。”
陳心念回頭看陳母,陳母對她使眼色。
意思再明顯不過,要她把握機會。
祁宇軒脫掉鞋套,立在門口看着她,臉上的笑意溫和。
陳心念低下臉,躬身穿上休閑鞋,套上風衣。
陳母遞了個口罩給她,要她外套扣扣子,注意防風。
恢複了外人面前一貫保持的慈母模樣。
兩人穿過小花園,出了别墅大門,又往前走了兩步。
祁宇軒道:“陳姨和你吵架了嗎?”
陳心念心裡咯噔一下:“你在外面都聽清了?所以過來看看?”
祁宇軒說:“沒聽清,就知道你媽在罵你。想來勸架,也想來看看你恢複得怎麼樣了。”
陳心念雙臂往兩邊展開,觸到祁宇軒的衣角,趕緊縮回去。她雙手抄進風衣口袋裡:“最近大家都心情不大好,争吵時不時有,過一段時間就好了。”
祁宇軒笑着說:“我看你和你弟就不吵,還挺和諧的。原本聽說在他出國前,你們兩鬧掰了,現在看正好相反。”
陳心念立時問:“你有和我媽提,我去盛淩那兒過夜了嗎?”
祁宇軒抱歉地說:“她确實有問我昨天見過你沒有,我就提了你發燒生病才爽約,被你弟弟接走了。不可以提嗎?對不起。”
陳心念連忙搖頭否認:“不用說對不起,反正她也會知道。”
怕祁宇軒覺得這回應太勉強,補充道:“我媽我了解,超級愛打聽愛八卦……”
說到這兒,陳心念突然想起自己卧室門沒關,劉盛淩的黑襯衫擱在卧室的椅子上。
陳母有亂翻她東西的習慣,一看到那襯衫必定猜出劉盛淩昨夜收留了她。一旦陳母覺得劉盛淩心軟了,肯定會起薅劉盛淩羊毛的心思。
陳心念怪自己疏忽,不知不覺給劉盛淩還是找了麻煩。轉念一想,劉盛淩放心不下她,總還是要找她的。
若是論源頭,一開始她這麻煩是他自己找的。
怨不得她這個假姐姐。
兩人說話間來到大門前,暖黃的光打在陳心念身上。祁宇軒看着陳心念,隻見她眼睛彎的像新月,周身柔和熨帖,少了往常的距離感。
祁宇軒也笑了,用轉移話題的方式結束她對自己母親的吐槽,同她聊起别的樂事。
……
陳心念一出門,陳母便鑽進她的卧房翻找。可惜的是,她并沒找到任何值錢的物什,倒是從椅子的衣服堆裡翻到了一件男士襯衫。
陳母立時辨認出,這件襯衫就是劉盛淩的。前些天,周律師宣布遺囑的現場,劉盛淩正是穿着這件該死的襯衫對她耀武揚威。
陳母氣惱不已,正要撕扯襯衫,卧室門對面的牆上出現了一個影子,把她吓了一大跳。
這個影子雙腳分開站定,單手操兜,肩膀舒展着揚起下巴的傲慢不羁姿态和死去的劉越嶺一模一樣。
陳母渾身一個激靈,顫聲大聲喊陳心念的小名“念念”。
劉盛淩來到門口,嗤笑道:“陳青蘿,你可真是不要臉,做賊還喊上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