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核日。
季明珊本來是抱着鼓勵的心思來的考核室,畢竟霓虹隻有16歲,人生連大考都沒參加過幾個。季明珊本想悄悄挪到她身後,和她耳語,就算外勤考核不過,她也可以暗箱操作,調她到108層當助理。
誰知她腳尖剛一動,霓虹就默不作聲地遠離一步,始終和她保持着四五米的距離。
霓虹那天本就疲累,還吐了個昏天黑地。聞聲而歸的蘇芸有些歉疚地替她收拾,告訴了她季明珊有異食癖。
這在UMA管理局是人盡皆知的消息。季局長偶爾“打獵”歸來,有些檢測過沒有雜質和毒性的肉質生物,留下基因或母種後,就被她單獨打包走了。随即108層附近的人們就能聞到某些惡劣的味道。這些年季明珊沉穩多了,還知道做熟了再吃,年輕時候都是先嘗為快,就吃那一口新鮮。
恐怖如斯。
“10717号,請上格鬥台。”
霓虹朝場地右側、明顯是雙層玻璃的後方看去。奇怪的是,她竟然能看到其中隐約的人影,像是擁有了透視技能。
她緩步上台,餘光卻沒離開那面玻璃。她看到頭發高高豎起的季明珊推門而入,到最右邊的位置落座。其餘六個身影高矮不同,看不出模樣,有的肥胖、有的瘦削,似乎在交談。
這應該就是UMA的七位局長。
霓虹對自己的理論知識考核頗為自信,畢竟她曾經經曆過殘酷的高考;射擊也能勉強過關,因為她練習的手槍小巧輕便,基本沒有後坐力,隻需瞄準。而老師也提早透露,隻需将子彈連續上靶十次,就算及格。
唯一不确定的就是格鬥。
蘇芸隻說會從入職員工中随機挑選格鬥對手。霓虹快速活動開四肢,繃緊肌肉,做好迎戰準備。
對側大門緩緩開啟。霓虹緊盯着對面。蘇芸講過,要提前觀察對手的習慣姿勢、走路步态、最好能判斷出對方是左利手還是右利手。
結果卻從中走出個紮雙馬尾的小姑娘。
霓虹愣了一下,也沒輕敵,快速掃視對方。明顯的右利手,四肢力量薄弱,頭圍偏大,眼神……眼神似乎有點郁悶。
“怎麼會是她?”
“這小朋友運氣不錯,上來就抽到個格鬥倒一。”
“我覺得有必要換個對手,外勤人員可不比靜默員。”
“哈哈哈,萬一連這個也打不過呢?”
“還是換個吧,沒有挑戰性。”
“也是。再說小董也是優秀員工,别再給打出個好歹來。”
“規矩就是規矩。”評審區内,季明珊身體後仰、靠着椅背,一隻精緻紅棕色小羊皮靴沒有禮貌地踩在桌沿,神情慵懶地堵住了這幾張聒噪的嘴,“誰要有那個閑情逸緻,到聯邦總局去面陳工作彙報,誰就換人。”
不過,就連季明珊都要感歎霓虹的好運了——先是手無縛雞之力碰上異質體,還能全身而退;現在就連最不擅長的格鬥,也能從萬八個考核通過的職員裡,抽中走後門的那個。
季明珊眯了眯眼,再次看向有些局促地走上格鬥台的女孩兒,心裡倒升起了别的想法。
“霓虹。”
“董咚咚。”
格鬥賽的禮儀,正式開始前,要雙方到台中央握手、互相報上大名,再回到台面上左右各一、直徑一米的圓形圈内做準備,聽到哨聲後才可出圈。
董咚咚哆嗦着腿,看向對面眼神頗為淩厲的霓虹,心想這都叫什麼事啊——自己隻是個牛馬打工人罷了,還得在上班時間挨揍。
拿她一個靜默員來考核外勤新人,是不是有點過分?
哨聲響起。霓虹完全沒給對方反應的機會,飛快沖上前,用最拿手的招式,一記飛腿直攻對方小腿骨。
她都盤算好了,既然自己體能一般,上來就出殺招,興許還能出其不意。攻完這一腿,她可以趁對方吃痛緩解的瞬間繞到左側身後,肘擊其背部脆弱的肋骨延伸處,再在她身體反射上仰的瞬間,擡手勒住她的脖頸。
但對方完全沒給她實戰的機會——她一腳下去,董咚咚直挺挺地跪倒在格鬥台上,瞬間昏迷了。她小腿軟綿綿地歪曲成折斷的形狀,看着像個可憐的、被扭斷腿的布娃娃。
她……有這麼大力氣?霓虹傻眼了,董咚咚是怎麼在蘇芸的訓練裡活下來的?
兩側一早守着的醫者飛快反應過來,及時上台為她注射了針劑,将人用擔架飛快擡離了現場。
她通過了?霓虹不可置信地扭頭,精準地和季明珊對上了視線。不知怎麼,精神緊繃的情況下,她的“視力”更加清楚,能夠完全看清玻璃後那七人——
隻可惜,除了季明珊,其餘六人都帶着厚重的面紗。但即便隔着面紗,她也能感受到他們的不悅。
霓虹開始反思。難道自己并不隻能看到異質體?随着體能的提升,和對一些隐秘存在的接觸,她能看到不少潛藏的東西,甚至包括人的情緒、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