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霓虹臉色不太好地起身,領着江蘊返回一層,搭乘專車回到公寓。
……
“這裡跟你家沒差。”霓虹同情這個喪夫喪子的女人,但不代表她要全身心地接納,“你可以睡次卧,不要随便出門,我睡着了沒法給你開門。”
“好。”江蘊童年有過寄住親戚家的經驗,明白霓虹不想被打擾的心情,隻是謹慎地問道,“你餓不餓?我可以做飯。”
“你餓?”霓虹不想在睡夢中被轟隆隆的抽煙機吵醒。在貧民窟天天起早貪黑做飯的往事猶記在心,她暫時不想走進廚房。
“沒有。”江蘊垂眸。
“那就好。我要去休息了,不要吵醒我。”霓虹此刻沒心情安慰别人,隻想腦袋空空睡大覺。
“好。”
簡單的交談過後,霓虹快步回到主卧,關上門,上床倒頭就睡。
江蘊保持着最基本的禮貌,沒有環視這個公寓的細節,而是徑直走向主卧對面的、同樣有一張松軟大床的房間,輕輕阖門,不再發出一點聲響。
……
等陳元處理好一切,返回108層時,季明珊已經摘下瞳片,翻閱着堆積的文件。
“季局。”陳元恭敬開口,“您需要休息,這點雜活我做就行。”
“我沒事。”季明珊合上資料,跳過這個話題,“江蘊什麼表現?”
“很正常。但有點過于鎮定。”陳元如實彙報,“她的生命體征平穩,身體年齡約三十四歲,腦電波正常。”
“明天上午,帶她來我辦公室。”季明珊轉着手頭的筆,目光沉靜,“或許她的能力,可以完成我的某些設想。”
“什麼能力?”陳元方才的檢查中,并沒檢測出她的異常。
“我初步懷疑,她可以溝通和操控怨靈的‘死界’。”
陳元像是沒聽懂自己聽到了什麼,怔在了原地。
這個新奇的理論,還是季明珊本人提出的——數年前,聯邦總局召開的各部門年會上,季明珊大膽提出了控制‘死界’的想法,卻受到了大部分高層的嗤笑。但她不在乎,一直在應用各種方法嘗試,幾次險些将自己落入危險境地。
到現在,她也隻是能帶回‘死界’内的生物和物品,僅此而已。
當然,江蘊的能力也隻源于她的猜測。她已經在不被統治者知曉的情況下,找到了一個天賦異禀的視靈者,她不相信命運會如此眷顧,在這麼短的時間内,又讓她從異時空帶回個可能改寫聯邦曆史的異能人。
一次是巧合,兩次……必定有蹊跷。
“她要是真的……”陳元頓時替季明珊感到憂慮,“這樣的能力,不該出現在聯邦。那幫人會把她關進實驗室到死,您不可能永遠擋在她前面。”
“至少我還活着,不是嗎?”季明珊不太自然地輕笑着。
陳元沒再接話,他不願季明珊回憶過往——她的眼睛經曆過數不清的測量和實驗,即便他是智能人,也能想象到那種無盡的痛苦。
“我會幫助您在方町那裡遮掩。”陳元單手捂住胸口,鄭重鞠了一躬,“人類會感激您的付出。”
季明珊并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但在陳元離開後,她還是不可避免地、想到在聯邦總局的地下秘密實驗室——
那裡隐藏着全聯邦所有異能人的基因序列、特能器官和屍體。
……
霓虹來到第一區,還是頭一次睡到了自然醒。
關節和肌肉傳來明顯的酸痛。她這一覺睡得并不好,夢裡被怪物追殺,還險些掉進什麼恐怖萬人坑被活埋。
她撓了撓炸毛的頭發,想起來沖個澡。
霓虹下意識随手摘掉了腕部的束帶,扔在床上,才想起這是個什麼東西。
方才離開負108層前,陳元遞給她一個精緻的小盒。他隻簡單介紹了兩句,說這是光腦,第一區用來替代通訊機的設備,讓她回家先戴手上熟悉熟悉。
她當着陳元面就拆開了包裝,戴上了。隻不過那時候她在想别的事,沒太關注。
霓虹有些好奇地将光腦拾起,重新帶回手腕。
她感覺自己好像戴過這東西。
穿越前的瀕死感仍停留在腦海。除了時不時蹦出的、有關她穿越生前的一些斷片回憶,她仍舊想不起大部分事情。
會是有人抹除了自己的記憶嗎?如此煞費苦心的目的又是什麼?太多疑問在心頭盤旋,霓虹足足做了一分鐘深呼吸,才将自己再次從荒誕而又詭異的猜測中拖離。
不确定因素太多,霓虹現在隻明确一點——她得變強。
任務中小小的怨靈就可以将自己置于死地,她倒是不怕粉身碎骨,隻怕自己這條命,像隻猴子一樣被人放縱戲耍,又像隻螞蟻一樣被輕易捏死。
霓虹不能再容忍自己被命運無情擺弄。她必須成為這個時代的強者,必須将命運握在自己手中。
溫熱的水流自頭頂流下。霓虹吐出口濁氣,閉上雙眼,享受着這一刻身體的放松。
卧室的房門不經意間被風吹得虛掩。沒人注意到,床上淩亂的被褥裡,正探出一段黑色如同粘液樣的詭異生物,似在呼吸般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