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接過報告單,發現自己各項指标均為正常。
“情緒激動?”她指着報告的最後一行,“這是怎麼測出來的?”
“我不懂原理。”全盈回得很快,“你……你的血沒什麼問題。”
霓虹古怪地看她一眼。
“你快回去找大夫吧。”全盈錯開視線,“這麼晚了。”
“好。”霓虹再次确認三樓沒有任何逃生出口後,将報告單對折再對折,裝進短褲口袋。
她沒再多問。如果全盈真在現實中的救助站裡,此刻應該是兩天前的夜晚,她隻是個普通人,沒必要拉她下水;而如果她牽扯其中……那必然會随着真相一同浮出水面。
霓虹握住扶手,再次踏上樓梯。黑暗如濃霧迅速包繞,她扭頭看去,三樓仿佛從未存在,隻是一片深暗的黑。
希望不要再看到全盈了。
霓虹小心地邁下台階,頗有頻率的呼吸聲随之在頭頂起伏。
“你可以走了。”抵達一層,一路跟随的怨靈突然開口。
走了?霓虹滿腹狐疑。她沒反駁,斟酌後鎮定開口:“我的朋友還在這裡,我們一起走。”
“他不在這裡。”身後幽幽道,“你可以走。”
“我頭疼,需要打針。”霓虹不相信自己的離開會如此輕易。她必須先找到岑為,否則自己根本無法回到原本的時空。更何況是這群怨靈拉自己入局,保不齊在這片黑暗的死界中,救助站外才潛藏着更大的危險。
“那你回去找大夫吧。”身後傳來一聲深深歎息。
身後那股緊貼皮膚的冷意逐漸消散。霓虹察覺到對方的離去,一時間無法判斷自己的決定是對是錯。
她的經驗還是太少,但好在自己在這麼陰森詭異的環境裡,還有思考的能力。
滋滋——
頭頂白熾燈閃爍兩下,随即亮起。霓虹飛快适應了眼前的明亮,大步走向輸液室。
門依舊緊鎖。裡面拉着簾子,什麼都看不清。沒多駐足,霓虹走到内科一診室的門口,輕叩兩下,得到“請進”的答允後,将門推開。
依舊是臉盤圓圓、正從小憩中蘇醒的大夫。他重複着先前的動作,将放在桌上的眼鏡戴好,努力睜了睜惺忪的睡眼。
霓虹遏制住喉口泛上的不适。十幾分鐘前,她還親眼看到這顆頭顱撐大、爆開。
為什麼一直是同一個大夫?
“哪裡不舒服啊?”
霓虹一怔,“我頭疼。這是驗血報告。”
“驗血?”那大夫擡起半秃的頭,低聲嘟囔了句。他接過報告,似乎不相信是自己開的單子。
“沒什麼事。疼得厲害嗎?”王磊心有疑惑,卻沒在病人面前表露。難道是最近夜班太多,記憶出現了混亂?可電腦上确實表示自己接診過這個病人,還開了檢查項目。
“很疼。”霓虹沒遺漏他臉上的表情轉換。
“行。去繳費吧,拿藥……打針。”王磊沒忍住打了個哈欠。自己怎麼會這麼困?
“謝謝醫生。”接過報告單,霓虹假裝不經意地碰了下大夫的手,随後大步離開了診室。
那皮膚的觸感溫熱。
“五百星币。”同樣的價格,被收費處冰冷的電子音報出。霓虹慣性地擡手刷了光腦,腦海中卻在想别的事。
那大夫不記得給她開過驗血。霓虹笃信這一點。
所以,這裡的現實空間和死界是連續、線性存在的?她隻知道進入死界會覆蓋現實,那麼既然走出,死界裡發生的詭異的一切,都應該像青環路39号那樣,幹幹淨淨,沒有痕迹。
界中界?死界中的怨靈也能操控現實?霓虹認為這一點不成立——要是如此,帶着怨恨死去的靈魂早就将整個聯邦攪弄得天翻地覆了。
究竟是活人做局,還是怨靈搞的鬼?
岑為說這裡有異質體的線索,異質體又在哪兒?剛才那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裡嗎?太多問題都無從解答。
霓虹到藥房領取購買的針劑,那值班的女人朝她翻了個白眼,似乎是在抱怨大晚上哪來這麼多病号。
針劑到手,霓虹略有不安地走向輸液室。她對岑為了解不多,但他既然能在第一核心區稽查員的眼皮子底下安然無恙,能力自然是出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