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白瘦了不少,下颌線條更加鋒利,但眼睛亮得驚人。
陸以然愣了三秒,抱起貓要往卧室走,“是驚吓。”
“等等。”紀白上前攔住她,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絲絨盒子,“看看這個。”
盒子打開,裡面是一枚造型奇特的戒指,看上去不同尋常——乳白色的貝殼被打磨成流暢的曲線,在陽光下泛着光澤。
“這是我在沙灘上撿到的貝殼做的,阿婆手很巧。”紀白的聲音有些沙啞,“當地人說,這種貝殼戒指,傳說能實現真心相愛之人的願望。”
“這又是哪門子推銷套路,你該下載反詐中心APP了…”微涼的觸感讓陸以然指尖輕顫,她一邊調侃,一邊不受控制地心跳加速:“你給我這個幹嘛?”
雖然這話多少有些明知故問了。
“當然是,想跟你長久。”紀白輕笑,“陸以然,我有個新的提議。”
“反正離婚也作廢了,不如改成蜜月旅行計劃?怎麼樣?”
“不怎麼樣。”陸以然搖頭,“好不容易殺青你好好休息吧,别花心思在我身上了。”
又把抱在懷裡的貓交給他,“小鹿留給你,我想它想你了。”
紀白卻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可它在想你。”
小貓順勢掙脫,溜到一邊沙發上搖尾巴。
“為什麼…我是說,喜歡我這件事…”陸以然這句問話開口得艱難,她頭回在他面前挑明,“明明,我們認識這麼多年……”
“認識這麼多年和我喜歡你之間有什麼必然關系嗎,你是小說看多了?竹馬一定是該被天降打敗的?”
陸以然一時無話。
“何況,那也沒遇到可以被我打敗的…天降。”
紀白繼續開口:“那年夏令營,”他突然說起聽來毫不相幹的事,“你被分到隔壁組,我偷偷跟帶隊老師說要換組。”
“你十二歲生日,我跑遍全市找星空投影儀,因為偶然聽到你跟同桌說喜歡。”
“大四你搬出宿舍,那回你淋雨發燒,我在電話裡聽出你聲音不對,連夜回來,不然你早就一人在出租屋被燒傻了。”
他每說一句,就向前傾身一分,最後幾乎将她困在沙發角落:“陸以然,在我迄今為止人生的所有選項裡,從來都沒有過‘放棄你’這一項,未來也是一樣。”
喜歡嗎?陸以然也數次自問,卻都沒有給自己個坦率的答案。
至此,她終于能坦然承認,她不坦率。
但也隻是不坦率。
她對紀白,大多是長年累月的陪伴積累下來的慣性,她不确定是不是愛。
“我…沒辦法答複你。”陸以然隻能如實說,因為看到他的真心,更沒法騙他。
“沒關系,我會等你,隻要你别推開我。”紀白又開口,“不過,就算你推開我,我也不會真的遠離你的。”
陸以然對他的“深情”習以為常,避開他的目光。
因為那雙眼睛太會愛人。
“你知道貝殼是怎麼形成的嗎?”紀白突然問道,手指輕輕撫過戒指邊緣,“當一粒沙子進入牡蛎體内,它會用柔軟的身體包裹住這粒異物,日複一日分泌珍珠質,最終形成美麗的珍珠。”
他的指尖溫熱,帶着常年拍戲留下的薄繭:“你就是那粒闖進我生命裡的沙子,陸以然。”
“什麼意思?我是沙礫之于蚌殼?我給你帶來了折磨?”
“讓人欲罷不能也是種‘折磨’。”
陸以然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她想起小時候第一次見到紀白,他舉着棉花糖,對摔倒在地的她伸出手:“别哭了,吃甜的就不可憐了。”
“所以你現在是在說情話告白,還是在給我科普海洋生物?”她試圖用玩笑掩飾内心的悸動。
紀白低笑,胸腔的震動透過相貼的手臂傳來:“都有,畢竟...”
他忽然湊近,鼻尖幾乎碰到她的,“我得讓某人知道,她在我心裡住了多久。”
面前的陽光忽然變得刺眼,陸以然眨了眨酸澀的眼睛。她想起孤獨的Lux,在宇宙中長久看向那顆暗淡藍點。
陸以然想,或許有些相遇,從一開始就注定要糾纏。